星空是如斯的壯麗,銀河傾瀉奔流,群星掛滿了深邃的穹幕,交閃著璀璨的亮芒。
一陣寒冷的夜風吹過崖壁,發出籟簌聲響。
在山腰峭壁上撐著身子的方邃,悄然打了個寒噤,目光向四下張望,尋找著下一個支撐點,以便於繼續向崖頂攀登接近。
這刻歲屬仲夏,但位處非洲東部,連接非亞大陸,隸屬於埃及領土的西奈半島,受周邊地域沙漠性氣候的影響,卻是晝夜溫差極大,在這即將天明的凌晨時分,尤顯寒冷。
方邃酷愛旅行與攀岩,這時是在攀登有基督教神山之譽,處於西奈半島上的西奈山的一處陡崖。而選在夜晚攀岩,這是攀岩運動中格外艱險的一種,被稱作盲攀。技巧、經驗、謹慎,以及堅凝不移的意志,缺一不可。
他的目標是要在曙光降臨的一刻,登臨山巔,觀看有世界上最美日出之稱的——西奈日出!
方邃攀登山壁的動作迅捷而又靈動,周身肌肉恍似連接為一個整體,共同發力。整個攀崖過程,透出一股難言的從容,又有種匹合大自然韻律的奇異力感存在。
雖然事前曾做過充分準備,但這刻真正開始攀登山壁,過程還是非常艱辛,數次出現意料外的險況,幸好都被他一一克服。
半刻鐘後,方邃離山巔已不足十數丈距離,成功在望。
此時天外初綻曙光,將整個西奈山蒙在一層晨輝所化的光色里,飄渺如同通仙之地。
關於西奈山的種種傳說,自古即充滿神秘色彩。它位於西奈半島中南部,最高峰海拔2285米,在基督教中被稱作神峰。傳說在三千多年前,古埃及十九王朝時期,以色列人的首領摩西,曾在西奈山巔親見上帝現身,賜他律法十戒。
整個西奈山遍布五彩礫石,山峰皆為花崗岩,堅固無比,極耐腐蝕,長存不毀。
因為被公認有「神在山上」,所以成為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共同的聖域,也是世人皆知的旅遊勝地,聞名於世的聖凱瑟琳修道院,即坐落於西奈山。
山上許多所在,不但遊人如織,更常可見到苦修的教徒。
最讓人驚異的是,個別山體上,還殘留有久遠時間以前所遺存的石刻圖案,充滿斑駁的歲月痕跡,多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描繪的是古老先民對太陽的崇拜。殘損脫色嚴重,卻有種荒蠻質樸之美躍然眼前。
有些石刻,像是內蘊異力,充滿秘渺的意味。
若從高空俯瞰,山峰鱗次節比,綿延不絕的西奈山,活像是一座巨大繁博的遠古石刻陣圖,在千古亦不停歇的運轉著,跨越空間的阻礙,向茫茫宇宙傳遞著一種力量,猶似在溝通某位神祇,默默等待回應。
這時孤身懸於一處陡崖上的方邃,露出一個將要迎接朝陽的燦笑,突然沉喝一聲,手足發力,終於在精疲力竭前攀上所在山巔,順利登頂。
無垠天際,恰於此刻現出朝陽初起的神資,天地間陡然明艷起來。
方邃年輕的面龐上一片平靜,調勻呼吸後,昂然卓立片刻,才從事先勘察攀崖路線時,就放置在山巔的一個旅行包中,取出食物與水,開始補充所剩無幾的體力。
視線盡頭的地平線下,淡淡金輝,愈來愈亮,一輪驕陽盛躍而出,光芒灑照天下,驅散寒寂的黑夜。
這一刻,群星退去,月兒隱跡,雄奇兼而有之的西奈山,被陽光所化之水洗滌般,通體披霞,勝景如畫,美妙至不可形容!
有風吹來,方邃的頭髮隨風拂舞。
他眯起烏黑的眼睛,遙視朝陽,心下閃過一個詫訝的念頭:「來到西奈半島已將近一周時間,但今天的朝陽,明顯不同,亮度遠超以往,竟而燦爛到如此匪夷的地步!」
方邃念頭微動的時候,西奈山地下極深處,正在發生奇異的變化。有一股波動如漣漪滌盪,散布出秘不可測的洶湧能量,悄然融入虛空,無限蔓延開去。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整個西奈山似都閃過一層五彩奇光,像是在和天外驕陽彼相呼應,只不過時間既短,又掩映在絢爛的晨輝下,卻是無人有所察覺。
下一刻,天外光耀大地萬物的太陽,忽而綻放出千古未見的異常情景。
有一縷陽光,驀然滋生了靈性般,就那麼自億萬道朝陽
第一章 亘古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