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放在後世並不怎麼出名,很多人可能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是在大清時期,夏邑其實是一個重鎮,縣內駐有多處八旗兵和綠營的軍隊,同時也有大量的農田在大清入關初期被征為馬廠,所以夏邑的村莊大多都是以「某某營」或者「某某廠」為名。
大清對於中原堂口的老百姓是個什麼鳥樣兒, 相信腦子正常的人都能相像出來,哪怕是夏邑這裡有大片的土地被徵辟為皇莊,老百姓也一樣沒能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活的更加艱難。
而更加操蛋的是,夏邑這裡還總是有水患。
比如錢聾二十二年的夏邑水災。
兩個孩子,價值四百八十文, 相當於當時京城一隻烤鴨的價格。
餓殍遍野、賣兒鬻女、易子而食,都不過是字面上一行行冷冰冰的文字。
即便到了朱勁松當了大明皇帝,夏邑的情況有所好轉, 也只是百姓的生活壓力減輕了些,但是夏邑卻依舊是隔三差五的遭一回災,每次都得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來解決災情。
民間所說的聖皇十年,就是朱勁松登基當了皇帝的第十個年頭,夏邑居然又一次遭了水患。
這也是為什麼朱勁松會在下江南的過程中跑到夏邑來的原因。
張德全跟在朱勁松的身邊,時不時的就想伸手去攙扶朱勁松,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嘟囔著:「皇爺小心,這地太濘了些。」
朱勁松卻毫不領情,反而一邊往前走一邊說:「濘點兒就濘點兒吧,等什麼時候修的全是瀝青路了,你想濘也濘不起來。」
說到這裡,朱勁松又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夏邑這裡隔三差五的就鬧水患,你們地方衙門就沒想想辦法?」
跟在朱勁松身後的夏邑知縣辛承平當即就被嚇了一跳,繼而就開始叫苦:「陛下,您可不能冤枉了微臣啊!」
「微臣也不是沒想過辦法, 可是這黃河就從咱們夏邑過,除了不斷的加固堤壩, 微臣也實在沒辦法呀。」
「真要是說起來,您該派人把李垂那個毒書生給剖棺戮屍才對——要不是他,也不至於有了三易回河,咱夏邑也不至於在這六百多年裡總是遭災。」
「再說了,這不還是那些建虜造下的孽嗎——微臣統計過,自建虜入關開始,這黃河平均每半年就要決上那麼一回,可是每一次決堤,建虜都是補補窟窿就算過去了,根本就不重視治河,日久天長,這原本緊固的河堤也變得沒那麼緊固了。」
「要不是您登基御極之後開始重視水利,這河堤估計得更爛,決的次數估計還得更多。」
朱勁松哼了一聲道:「行了,別擱這兒跟朕抱屈,要是抱屈有用,那朕比你還能抱——難道說除了加固河堤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辛承平斟酌著說道:「回陛下,倒也不是說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歸根結底,這問題還是出在了黃河的身上,要是根治夏邑的水患,最為穩妥的法子就是重修河堤,拓寬河道,再加強治淤治沙,如此多管齊下,方有可能根治。」
「可是要加回河道,擴寬河堤,一是會占用不少農田,二是河道越寬,水流越緩,治沙也就越加不易。」
「臣倒是也想過,是不是能引導一些支流出來,可是仔細想來,引出來支流,水流一樣會變緩,那些泥沙沖不走,最後的結果就是多出來更多的水患。」
朱勁松這才點了點頭,對張德全吩咐道:「記下來,讓工部派人看看,這河道的問題究竟怎麼解決比較好,光靠不斷的加固河堤也不是個辦法。」
待張德全躬身應下來之後,朱勁松卻忽然停住了腳步,指著遠處朦朦朧朧的人影說道:「走,過去瞧瞧。」
此時的天色剛剛亮起,略微還有一些朦朧,正常情況下都還沒到起床的時候,更別說這是遭了水患之後,忽然聚集了這麼多人,難不成是又出了什麼問題?
走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之後,朱勁松就毫不客氣的擠進了人群里,跟著人群一起左顧右盼,就好像他本來也是人群里的一員。
直到過了好大一會兒後,人群盡頭才傳了一個喊聲:「來了!來了!」
隨著喊聲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