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泉生道:「第一個,這次因為蕭書記向省里爭取了個億的資金,我們縣裡才有錢了,可是這個錢,是用來修復革命遺址、發展紅色旅遊、強化基礎設施建設和改善民生的。要是13個億用來給教職員工發工資和補貼,我們本來要幹的事情,就都得擱淺了。焦局長,你算一算賬。」
焦局長,就是縣財政局長焦心榮,他五十來歲的樣子,身子白胖,頭髮稀疏,此刻的表情就像是要他的肉一樣,焦心榮開口道:「蕭書記、金縣長、各位領導,這次從省里爭取到的兩個億資金,有4000多萬已經撥給了各鄉鎮,主要用於修復紅色遺址、給困難群眾修固危房和窯洞了,鄉間道路的修建還沒有撥款。要是這次拖欠教職員工的13個多億,都得付出去,合計起來,差不多18個億就沒了。剩下000多萬,縣裡的工資、福利和開支只夠撐一年,還得節衣縮食。這個情況,我這個財政局長有義務匯報清楚啊!」
只剩下000多萬!眾位領導相互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裡都非常清楚,好不容易討了個億來,本來以為縣裡的日子會好過幾年,沒想到卻激發了教職員工有組織的靜坐、絕食,錢還沒捂熱、就得付出去了。誰捨得呀?
縣長金泉生也捨不得,所以他一直不敢拍板給教職員工發欠薪。金泉生道:「蕭書記,還有第二個問題,那就是拖欠教職員工工資,不是我們一個縣的問題,是全市的問題。要是我們把拖欠的教職員工工資和補貼都給清還了,其他縣裡沒這個錢,會不會對我們有意見?市里領導會不會對我們有意見,就怕槍打出頭鳥。」
這個擔憂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個社會往往是「不患貧而患不均」,要是全市只有寶源縣一個縣把教職員工的工資給清了,讓其他縣怎麼辦?要是其他縣的教職員工在自己縣裡得不到解決,會不會去找市里?到時候市里會不會責怪寶源?現在說得最多的是,全市一盤棋。既然是一盤棋,那大家就都要一樣。
金泉生道:「這就是我擔憂的兩個事情。」
這會兒縣人大主任鄧廣德開口道:「蕭書記,這兩個億的資金,是您從省里辛辛苦苦討來的,而且蕭書記也答應了省委書記,在紅色旅遊、脫貧致富方面一年見效、一年半可以讓華京領導來考察。一旦13個億發給了教職員工,要辦的事情就辦不成了,脫貧這個事情『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點我們的感受太深刻了!」
鄧廣德這話確實也是在替蕭崢考慮。
組織部長洪文明道:「但要是不發,這麼多教職員工從今晚靜坐到明晨,明天要是再繼續下去,一定會鬧出問題來的。」
分管社會發展的副縣長衛明康道:「我認為,要是不發,我也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市委、市政府打報告,從警力上派特警來驅散,從行政上來說,靜坐、絕食這種行為情節惡劣,對他們明說,凡是繼續參加靜坐、絕食的,在編變成民辦,民辦辭退。這樣一來,一定可以起到震懾效果,看誰還敢繼續下去!」
衛明康的話擲地有聲,體現了很大的魄力。蕭崢也不由朝這個副縣長衛明康看去,他這個分管副縣長,非但不想解決問題,還想激化矛盾!
不等蕭崢說話,縣紀委書記納俊英忍不住了:「衛縣長,你到底是站在誰的立場上?我們這些當領導的,到底是要解決問題,還是要激化矛盾?這個廣場上的上千教職員工,有的為我們這個貧困山區的教育事業奉獻了一輩子,現在退休了;有些也是幾十年了,還有的辛辛苦苦考上了教師編制,你一句話,就要把他們的編制也剝奪掉?他們參加工作,想要得到自己的工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縣裡拖欠這麼多年,本身就是欠他們的。他們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有什麼錯?現在欠債的人,要收拾討債的人,那不是沒有天理了嘛?」
納俊英非常旗幟鮮明地予以了否定。
按理說,納俊英是常委,衛明康只不過是副縣長,在排名上,納俊英肯定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