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火瞳孔猛地一縮,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足足愣了好幾秒,才若無其事道:「誰?白素妝?抱歉,不認識。」
然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對著陸錚道:「小哥,本座剛剛甦醒,精神睏倦的很。先行告辭了……」
話音一落,她轉身即走,毫不拖泥帶水。前腳剛剛跨過門檻,身後一聲冰冷的嘲笑道:「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老火的腳步頓了一頓,頭也不回,嬌滴滴笑道:「不好意思,本座是女兒身,稱不上『夫』。沒做過也無所謂敢做不敢當。」
林歆苗一臉冷笑,曬然道:「方才聽你說話,放浪無行,伶牙俐齒。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隨你怎麼說。」淡淡的甩下一句話,紅衣紅裙逐漸消失在廊道拐角。
陸錚站在白素妝的身邊,欲言又止。白素妝長長吁了口胸中濁氣,輕輕的搖頭道:「你不用勸我,我不會在這裡對她怎麼樣的。我只是……只是忍不住。」
「我明白。」
畢竟殺父滅家之仇,白素妝能忍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換做陸錚,說不定早就跳起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至少目前來看,事情還沒有激化,完全有挽救的機會。陸錚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鬆下來,誠懇道:「白姑娘,這段時間還請你多多擔待。老火她……以我對她的了解,她嘴上天花亂墜,但心腸未必真的狠毒。或許,其中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
白素妝眼中閃過悲傷,低低道:「你不用替她說好話。我心中自有分辨。」
「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陸錚嘆了口氣,這種仇怨是沒辦法用言語來勸解,只能她們兩個面對面才能解決。
只是現在,老火明顯在迴避這個問題。
還有她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既沒做也無所謂敢做不敢當。」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
看樣子突破口還在老火身上,陸錚告辭一聲,留下神色淒涼鬱郁的白素妝,徑自順著廊道,尋找老火的蹤跡。
一路從交泰殿到甘霖殿,一直來到殿前廣場,陸錚才抬起頭來,縱身一躍,落在琉璃鋪就的殿頂上。
殿頂中脊位置,那個身材火辣的美妞,就那麼翹著二郎腿,枕著胳膊,靜靜的躺在空曠的琉璃瓦上,顯得有些落寞。
來到她的身邊,那張宜喜宜嗔的臉失去之前眉飛色舞的嬌媚,變的面無表情,很有一副生人勿進的感覺,那雙眼睛深邃悠遠,直勾勾的盯著天空,一眨不眨。
陸錚還從沒見過老火露出這種表情,那一瞬間,讓他覺得十分陌生。
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陸錚學著她的樣子躺下,枕著胳膊,抬頭望天。水晶宮裡是沒有日升月落的,頭頂只有一望無際的藍色穹頂,間或有多多祥雲穿插其中。
滿目都是純澈的藍色,讓人的心靈也變的沉靜下來。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還有淡淡的香氣飄進鼻中,她一動不動,嫻靜的如同海棠春睡的
陸錚心中感慨,這可能是有史以來,老火最安靜的時刻了。
老火沒有主動開口,陸錚也保持著沉默。
沒有日升月落,自然也無所謂時間觀念。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躺著,漸漸的,陸錚開始試著接受老火是這樣的存在。
貓頭鷹只是她的殘魂寄託的軀殼,記憶缺失,情感和理智都有缺陷,常人無法理解的行事風格,說話風格,可能就是因此而來。
她是通過涅槃恢復正常,而涅槃相當於一次重生,如同一張白紙,本能的受到殘魂遺留的影響。
這樣一想,倒是可以理解。
在雁小天的描述中,老火還是很高雅很有逼格的崑崙仙客,從她交的朋友青鸞就可見一斑。
換個角度試想一下,老火甦醒了,不僅形象大變樣,連性格也變的很高雅很有逼格,不再是熟悉的風格。
那麼對於陸錚來說,她基本等於一個陌生人,反而更加難以接受。
起碼現在閉上眼睛,只聽她講話,還是有老相識的感覺。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陸錚連天上有幾朵雲彩都,背下壓著幾塊琉璃瓦都數的清清楚楚,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你這樣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