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
那個一直牽繫著他的心,讓他為之而戰的女孩,正安靜的靠在白素妝的肩頭,她面色煞白,合著雙眼,看起來十分憔悴。緊皺的眉頭,更帶著幾分失望和痛苦。
解龍天軌完全現出真面目,那是一個無比幽深的深淵,黑的徹底,如同黑洞般,陽光灑下都沒有半點兒光影,好像也被吸收了一樣。
站在深淵邊上的白素妝,黑髮被呼嘯罡風捲起,衣裙獵獵作響。她表情淡漠,清澈的眸子深處,飽含著複雜的感情,像是愁怨又像是欣慰,靜靜的注視著陸錚。
吼!
陸錚盤踞山頂,衝著她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個挾持了苗苗的女人,無論她如何美麗,如何憂傷,都絲毫動搖不了陸錚對她徹骨的仇恨。
白素妝柳葉般的眉毛稍稍一挑,左手駢指如劍,輕輕地抵住林歆苗的太陽穴,淡淡道:「你若不想她神魂俱滅,可以上來一試。」
要是陸錚還有什麼軟肋的話,那就是他最在乎的愛人親人,白素妝以林歆苗的性命相威脅,十分卑鄙,卻十分有效。
陸錚收斂暴怒的氣息,繞著山頂徘徊幾步,龍睛始終都沒有離開白素妝,好半晌才低沉的吼道:「你想要什麼?」
白素妝搖頭苦笑道:「你很愛她?」
「愛!」
斬釘截鐵的回答。
「有多愛?」白素妝表情波動了一下,忽然道:「愛到可以為她放棄一切嗎?包括你的生命。」
「可以。」陸錚冷哼一聲道:「但我的命,你還拿不走。」
「是嗎?」白素妝莫名一笑,長吸一口氣,目光越過陸錚,傳音道:「九頭蟲,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遠處山巔上的九頭蟲,不,準確的說只剩下八個腦袋,十六雙猩紅眼睛,狐疑著打量著眼前的局勢。他本有機會施展滴血遁法逃走,哪怕是陸錚都毫無辦法。
但是他沒有,直覺告訴他,事情出現了轉機。
黑霧涌動中,九頭蟲再次化作一身青衫,頜下微髯的青鳴子模樣,飄然落在解龍天軌邊上,與陸錚和白素妝成三足鼎立的狀態,臉上毫無戰敗的沮喪,施施然一拂衣袖,笑道:「好徒兒,你是相助為師麼?」
白素妝眉頭一皺,露出幾分厭惡,冷冷道:「我的師父是神鳥青鸞,不是你。」
「哦?」青鳴子莞爾一笑道:「恐怕你早就看出端倪了吧?只是可惜,你師傅食古不化,脾氣臭的石頭一樣,本聖只好送它去見你們祖師了。時至今日,本聖每次想起他,還有有些後悔呢。」
「你不用再次惺惺作態。」白素妝冷道:「你的神變固然精妙,耳目也極為靈通。我師傅的事情你倒也清清楚楚,可你舉手投足間,卻永遠比不上他老人家的仙風神韻。」
九頭蟲神情一冷,淡淡道:「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你想談什麼交易?」
陸錚冷冷的看著他們倆,他們之間似乎有著更多的秘密,白素妝竟然是神鳥青鸞的弟子,而九頭蟲則是殺她師傅的兇手。
雖然不知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交易,但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白素妝沉默了一會兒,目光瞥了陸錚一眼,道:「我給你達成目的的籌碼,你要將師傅和師祖的遺蛻交還給我。」
九頭蟲瞳孔一縮,失笑道:「好大的口氣,不知你這籌碼究竟是什麼來頭?」
她的籌碼還能是誰?陸錚心中一怒,吼道:「你這個瘋女人,好卑鄙的手段。」
白素妝深深的看了眼陸錚,道:「這個女人,從他的憤怒,你就應該猜出來。她在他心裡有多麼重要,重要到可以為之犧牲生命。」
「哦?」九頭蟲輕哦一聲,旋即搖頭道:「我是你的殺師仇人,你肯這樣幫我?而且……只是區區一個女人?情愛雖使人瘋狂,但太多都只是說說而已,只有愚蠢的傻瓜,才會相信。」
「因為你不懂,所以你不信。」
白素妝手指輕輕在林歆苗額頭一點,林歆苗嚶嚀一聲,甦醒過來。她的表情有幾分迷茫,眼前都是漫天的飛雪,耳邊都是呼嘯的狂風。
林歆苗試圖立起身子,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這才注意到正靠在白素妝的肩頭,她愣了片刻,喃喃道:「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