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堡宗這麼難殺?」
難殺還是得殺!
文華殿,正在嘿赤嘿赤抄《周禮》的朱見濟掀桌而起,怒氣沖沖,「老朱這個蠢貨,真就一頭豬,殺個堡宗而已,非得循規蹈矩的找藉口找證據,不知道莫須有是怎麼來的麼,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麼。看書否 m.kanshufou.com」
書房內外,所有人噤若寒蟬。
殿下罵陛下是豬
這話要是傳出去被大臣聽見,估計能被彈劾得媽都不認識。
先君臣後父子。
臣子、兒子潑口大罵君王、父親,還是老朱家最忌諱的豬。
有違綱常。
張鵬安靜的站在一旁,有時候吧,真不想承認殿下是自己的學生,可有時候吧,又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張鵬一手教出的好太子。
聰慧之時,學貫古今。
發起橫來,爹媽不認。
道:「殿下息怒,你還沒真正輔政,不知道要殺一個人有多難,尤其這個人還是上皇。」
朱見濟唉聲嘆氣,「難什麼難,老朱死要面子而已。」
作為天子,隨便給南宮護衛一個暗示。
朱祁鎮能不死?
張鵬點頭又搖頭,「殿下,人生不過名利二字,青史名聲則是天子最重要的羽毛,何況朝堂並非一句話能定生死的地方,劉永誠被誅後,沒有明確證據拉太后娘娘下水,而昨日徐有貞在獄中暴斃,說明太后娘娘在朝中還有一定勢力。」
所以陛下也不能隨隨便便殺孫太后。
依然要各方博弈。
這個時候,守舊文官勢力為了自身利益,肯定要跳出來力保孫太后和堡宗。
朱見濟越發蛋疼,「徐有貞死了?」
白瞎了。
張??戰死,石亨被自己手刃,徐有貞再一死,策劃奪門之變的核心人物全軍覆沒,又如何利用他們來正大光明的殺堡宗?
自己還是太年輕,經驗不足。
收官階段失誤太多。
問道:「石亨的餘孽石後、石彪呢?」
張鵬道:「石彪在地方,盧忠已經派人去緝拿了,不過他並未參與叛亂,也就是個連坐罪,石後在朱永的懷來鐵騎出現時,趁夜跑了,估計金刀也在他身上,錦衣衛正在全力追緝。」
朱見濟頹然坐下,真的有點傷積極性。
如鯁在喉!
老子辛辛苦苦布局,甚至以身涉險,結果堡宗依然如此難殺,不愧是在瓦剌留過學的掛逼高材生。
早知如此,當初不如直接辦成金刀案。
張鵬又道:「朝堂中樞的內閣、六部、都察院的掌權者,大多曾在上皇治下任職,商輅更是上皇欽點的三元狀元,所以要得到大臣的支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陛下大概也想明白了,今日小朝會,罷免了刑部尚書俞士悅,貶責戶部尚書張鳳,分別由王文和陳循權兼。」
內閣輔臣再次權兼尚書。
朱見濟笑了,「這才像話嘛。」
張鵬搖頭,「還是難,商輅前夜曾親自帶著家僕到正陽門赴死,是陛下的心腹臣子吧,但今日罷免俞士悅和張鳳後,他依然出列,說,據無實憑,斧影南宮,其惡青史,倫傷千秋,非明君耳。」
說人話,就是沒有真憑實據殺了上皇,陛下你會在青史上留下惡名,也傷害了兄弟倫理,不是一個聖明的天子所為。
甚至用上「斧影」一詞,影射宋老二的燭光斧影之事。
朱見濟翻了個白眼,「狗屁!」
酸儒。
老子殺朱祁鎮就有違倫理了,朱祁鎮殺朱祁鈺就屁事沒有?
好。
你們要證據?
老子一定給你們證據!
到時候正大光明的殺堡宗,看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張鵬收斂笑意,有些擔憂,輕聲道:「殿下,與其糾結能不能殺上皇,你還是早做輔國的準備,以微臣所見,此次叛亂讓陛下的心態崩了,估計他為殿下鋪好路,就會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