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若水在房間裡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
她覺得精神又好了一些。
她戴上了那面具,也換上了一身白色的長裙。
她拿著一把梳子推開了門,站在了二樓的迴廊上。
她一邊梳著頭髮,一邊看著樓下的池塘邊的那盞燈下的那些人。
一路走來,總算是就要到洗劍樓了。
這一路……多艱險也多坎坷更多勞累,但辰安他卻沒有絲毫的怨言,他依舊一如既往的照顧著自己,疼愛著自己。
有夫如此,此生無憾!鍾離若水冰雪聰明,這一路她再沒有提過一句萬一治不了她的病會怎樣。
但她的心裡卻很清楚。
她還是抱著一絲幻想,甚至在許多個夜裡都祈求老天爺能夠發了那悲憫之心,讓李辰安順利進入忘情台,順利將那不二周天訣修至大圓滿。
她想要活下去。
陪著那個人去走餘生的大半輩子。
聽他當著外人的面做那高雅的詩詞,聽他在自己的耳畔說那令人心跳的情話。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極大可能就真的只是個幻想!千年了!不二周天訣無一人練至大圓滿!自己能有那麼幸運麼這些日子趕路,她已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狀況大不如從前。
她很容易疲憊,甚至在這樣的夏末時節里,她已開始感覺到了體內散發出來的那股寒意。
這種感覺她很清楚。
吳國東旭城的冬天也會下雪,也很冷。
想來那洗劍樓里也是很冷的。
幸虧帶著小武配置的藥,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靠那些藥熬過這個冬了。
她微微一嘆,有些傷心,舉頭望月,月已圓。
轉眼與辰安相識便是一年又五個多月了。
起於去歲三月三的畫屏湖,會終於何處呢她忽的悽然一笑,心想若是自己真的死了,辰安他反倒是解脫了。
他有蕭姐姐陪伴。
他還有兩個喜歡他的姑娘。
一個寧楚楚,她現在在哪裡呢還有一個夏花……不過辰安說明日就將和那位夏姑娘分別,夏姑娘要去東旭城,而他們要走另一跳道直接越過東旭城去到洗劍樓。
他會不會喜歡上夏花應該會吧,畢竟那姑娘生的真好看。
如此,他也是能享受那齊人之福的。
只是他說要做的那架寬大的床上,卻沒有了自己的存在。
現在,想給他生一個孩子也來不及了。
這或許就是人生的遺憾。
就在鍾離若水胡思亂想的時候,那荷塘邊傳來了李辰安的那一聲吼:「拿酒來!」鍾離若水收回了視線,放眼看了去,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笑意——潘曉拎著酒壺飛快的跑到了李辰安的身邊。
他本想給這位李先生斟酒,卻不料李辰安一把奪過了酒壺,他站了起來!他拎著酒壺脖子一仰,那酒灌入了他的嘴裡。
他喝了一大口,也舉頭望月,雙臂忽的一張,就像要擁抱那皎潔的月亮。
鍾離若水全神貫注的看著他,她知道李辰安恐怕又要做一首詩詞了。
去歲中秋,他一氣而成十六首詞,今歲又到中秋,他還能做出一首怎樣的詞來呢或許不再是關乎中秋的。
中秋似乎已被他去歲給寫絕了。
夏花此刻也極為震驚的看向了李辰安,她並不知道這位收了她一萬兩銀票的先生這是要做詞的節奏,她只是覺得先生狂放起來有另一種灑脫的味道!就像那二貨。
這個比喻對先生太不尊重,先生可不是那二貨可比的。
那二貨會在威脅之下低頭,先生卻從不懼怕任何威脅。
先生如傳說中的仙人!他這是對酒當歌還是要舉壺邀月其餘人也都看向了李辰安。
李辰安又在喝酒。
這些日子他的心裡其實比鍾離若水更加忐忑更加緊張。
就快到洗劍樓了。
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去到忘情台。
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短短的年余時間裡悟透那該死的不二周天訣!若不能……鍾離若水必然香消玉殞,她或許再也看不到明年中秋的那輪明月。
他的心裡沒有絲毫的把握。
他雖穿越而來,卻並不是什麼天選之子。
至今,他依舊只悟透了前八個法式。
還差十個!還剩一年的時間!這些日子裡,他在鍾離若水的面前強顏歡笑,也在每一個夜裡看著鍾離若水熟睡之後苦苦的修煉那不二周天訣。
但那抹靈光再也沒有抓住。
這令他備受打擊,也備感沮喪。
他這才明白穿越者也不是萬能的,但沒有到最後的那一刻,他並沒有放棄。
那個女人,讓他融入到了這個世界。
就如步驚鴻一樣,他原本也以為自己是個無根的浪子,但那個女人卻讓他生了根。
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哪怕用他的命,來換取鍾離若水的安康,他也不在意。
他喝光了那一壺酒,又隨手拎了一壺酒。
他走到了那荷塘邊。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望著那明月,吹著那夜風,忽的開了口。
他這一開口,所有人皆瞠目結舌大吃一驚——「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第六百六十七章 又是一年中秋夜 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