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縣很快就摸清了玉門縣的情況,加上這次來的移民,整個玉門縣常住人口約三千人。
這還多虧了駐紮在肅南各縣的守備軍,他們每日都有游騎、偵騎四處奔走,大股的流民不可能逃脫他們的耳目。
除了縣裡這些人,只有鴨兒河畔馬俊那伙人最多。
至於散落各地的一些蒙古牧民,胡知縣暫時不打算理會。
玉門的水文情況也比較清楚,有兩條河流,主河流是疏勒河,縣衙選址就在疏勒河東岸。
另一條就是鴨兒河,其實鴨兒河也是疏勒河的支流。
此時的這兩條河徑流量比後世要大很多,環境也沒那麼脆弱,供給數千人農業灌溉和生活還是不難的。
處理完縣裡的工作,胡知縣便帶了一干隨從打馬去了鴨兒河,到了馬俊他們的營地,胡鮮雲不由得怒火中燒。
「這都怎麼回事?跟狗啃過的似的,這裡是誰負責?」
但見鴨兒河灘涂被挖的到處是坑,深淺不一的井口不下百眼之數!隨處可見的水窪里堆積著黑色的液體,有些油脂流到河裡,把河水都污染了。
不由得胡知縣不發火,揮著馬鞭便向人群喝斥。
「嘿嘿,那個,莫非是胡知縣當面,有失遠迎,不如下面,咱們到帳篷里談,張銅師兄也在。」
馬俊早就聞風趕到了,不料這位新知縣架子這麼大,他只好陪著笑臉,把張銅抬了出來。
誰知胡知縣是個一絲不苟的人,他在庶務堂待的時間不短,其實是認得馬俊的。但今天這個局面是要立威的,他並沒有順著馬俊的台階下來,反而又問:
「你等如此大張旗鼓,可曾備案?」
「不曾。」
馬俊翻個白眼,掏掏耳朵,乾脆裝死。
「哼!那就等同盜竊國主財產,你不怕法辦嗎?」
胡知縣這話其來有自,根據前年頒布的【權利法案】,規定塞音共和國新開拓的國土及其附屬資源,凡無主者,皆屬國主所有。
相當於將所有產權不明晰的土地資源全放到一個大池子裡,劉學勤就是持有者。
將來賞賜勛貴、軍功集團的土地都是從國主這裡出。
至於其它土地需求,基本都是各地官府代管,或租賃、或售賣,大頭上繳內帑,地方官府截留部分手續費,可用於當地財政支出。
這其實就是明晰了一個產權歸屬問題,自古以來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土地又可以私人持有或買賣,感覺就有點像一女二嫁,沒人說得清這地到底是自個兒的還是王的。
所以馬俊不告而取,在這裡開採石油,相當於偷劉學勤家的油。
「哎,這怎麼話兒說的?我來這兒苦哈哈的挖油,可是得了上師他老人家的首肯,不信,回頭你問周師兄、張師兄,他們可以為我作證!」
「對了,國舅爺也在這裡, 秀谷,你快幫我說幾句。」
被一頂大帽子扣過來,馬俊也有些急眼,忙一把拽過來個年輕人,正是國舅徐秀谷。他被周鐵收拾了一回,老實多了,這幾個月在戈壁灘曬得黢黑,臉上身上到處是油污,胡鮮雲好懸沒認出來。
都是些熟人,胡知縣不好一直繃著,終於翻身下了馬。
「老馬,你也是知道規矩的,抓緊時間去趟縣裡,把公司註冊下來。還有,礦業開採不是你想挖哪裡就挖哪裡,地皮是租是買?手續齊備了才能動工。」
說罷,胡知縣用馬鞭指了指鴨兒河,又道:
「根據最新的文件,除了淘金業,其餘礦業開採原則上要遠離河道一百米以上,另外污水排放也有要求,回頭你去學習一下。」
「啊?是!是!」
馬俊來這邊的時候,肅南府還沒從法理上納入版圖,算是無主之地。如今形勢比人強,只能人家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