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照在了總督府的大門上,檀木的大門牢牢緊閉,肥胖的總督在門前踱著步子,猶豫著該不該去叫醒這位大人物。
忖度了半天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叩響了房門,在清晨的寂靜里「咚咚」的敲門聲分外突兀。
半晌房裡都沒有回應,他正猶豫這該不該再敲一次的時候門猛然開了,一張嬌俏的小臉一下子貼了上來嚇了他一跳,捷拉好奇的對著他的胖臉眨眼睛。
蜀中總督藉機偷偷往房裡瞄了幾眼,這一看他的心頭幾乎在淌血。精緻的漢白玉屏風被打碎了,滿地都是碎掉的玉片;名貴的金絲窗簾被扯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揉成一團;那個他托人從艾維尼亞帶回來的紫檀木手工書架搖搖欲倒,書架上那些珍貴的藏書和牆上的名人字畫也被拿下來扔得到處都是。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隻價值近十萬的書架上有一道大得可以伸進一隻手的巨大裂縫,現在它連半價都值不了。
全完了,只是讓這位大人物和他的女孩在裡面住了一夜,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夜之間他損失了這些年辛辛苦苦收藏的藏品,這些東西價值好幾十萬,只是讓他們住了一夜。
即使這樣他也不敢露出半點的不悅來,比起得罪這位性情古怪的大人物,去吧今年的賦稅提成變得高一點重新置辦一套是更「容易」的辦法,有錢你也要有命話才行。
楚昆陽此刻正端坐在房間裡那張太師椅上,雙目緊閉,安靜得像是一尊雕塑,看起來和昨天他剛進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以他現在的狀態,很難說他到底是「睡」還是「醒」,到底要不要叫醒他呢?蜀中總督心裡都在打著小鼓。
「說。」冰冷的男聲從房間裡傳來,再看楚昆陽依舊一動不動,仿佛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其實楚昆陽沒有休息好,昨天一晚上捷拉都像只兔子一樣在房間裡跳上跳下,那滿屋子凌亂的痕跡就是她弄出來的。儘管他和捷拉之間的協議是「我嫁給你,你帶我去洛安」,但是他天生就對女孩不感興趣,所以他實際上昨晚就坐在那張椅子上半宿沒合眼,因為捷拉太吵了。
楚昆陽說話來得太突兀,蜀中總督幾乎嚇了一跳,半晌他才遲疑著稟告:「殿下,現在夔江水勢是在太大,船隻無法逆流而上,況且陛下現在也不在洛安,我們昨天向在艾維尼亞的陛下發出了您在這裡的消息,目前還沒有得到回覆,您是否可以考慮再在這裡委屈一點時間?」
耳朵一痛,蜀中總督驚懼地抬頭,眉目生春的女孩正好奇的拉著他肥胖的耳朵,顯然是對這個匯報的結果不太滿意。
端坐的楚昆陽這才睜開了眼睛,一步一步走了過來。他的步伐不輕不重,但在蜀中總督聽來每一聲腳步都像雷鳴般轟響在他的心頭,因為他昨天還背在背上那對刀劍現在是拿在手裡的!刀劍劍鞘上那些冰冷的花紋帶著戰爭機械一般的威懾力,隨時能毀滅一個人的生命。
但出人意料的是楚昆陽僅僅是走過來把捷拉捏住蜀中總督耳朵的手拿了下來,捷拉有些不情願的咂了砸嘴。這個小小的細節立刻讓蜀中總督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女孩和楚昆陽的關係確實不一般。
這時候有人站在了蜀中總督的背後,他說話的聲音還算得上是「溫和」,但那溫和里充滿了對權力的老練,「你先下去。」
蜀中總督警覺地回頭,眼神滄桑的中年男人對他揮了揮手。這是個示意下人退下的手勢,但在這個男人面前,他的地位也就相當於一個下人,即使他是蜀中總督也只能恭順的推下。
帝國親王,楚雄!
楚昆陽看見他並未表現出什麼特別的神情,也只是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算是致意:「叔父。」
出現在楚昆陽身邊的捷拉相對來說處境就十分尷尬了,傻子都知道這是楚昆陽的長輩,但她此前一直生活在那個封閉的小島,社會交往經驗為零。這下子她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和這位長輩打個招呼。她很緊張地去拉楚昆陽的衣襟,緊張得都開始冒汗了。
楚雄看見她這個樣子,自然明白這個晚輩的窘態。他溫和地對她笑笑,「真是個漂亮的女孩,你可以像他一樣,叫我叔父。」
「哦哦。」捷拉這才唯唯諾諾地開口,忸怩地小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