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與著作類似,若通篇都是華麗詞沼,絕算不得上上之作。
一篇文章的好壞,基於著作者的筆力,卻體現於文章的靈魂,有靈魂才能有深度,有深度才能發人深省,著作如此,作畫亦如此。字畫好壞,基於畫藝,若畫藝不精,根本談不上「好」字。但若空有畫藝,卻無靈魂,那這一幅畫,挺多算是一個氣絕身亡的美女而已。
死去的美女,可以用來觀賞,但若想娶其為妻,則永遠沒有幸福。
自從《大幽西山圖》面世,在場之人,評價不斷,但云鴻卻沒有聽到誰提起到,此畫的精神內涵、思維深度。此刻,聽到黃留昌愈要評價,雲鴻心中也頗為激動。那黃留昌顯然是一個資深畫家,說要評價此畫的立意與思想,卻沒有忙著開口,反是在靜靜深思、醞釀。
他走到畫台前,仔細欣賞起這幅畫。那褶皺的指尖一寸寸撫摸過絹本,不願意放過畫作中的每一個細節,仿佛是在撫摸美女柔嫩的肌膚,又好似在品味一壺幽香可口的龍井茶。
見他這副陶醉的神態,在場眾人都不忍心去打擾。
因為此畫是雲鴻的作品,而雲鴻又在墨上遙經營了字畫店。人流中,不少顧客都懷有惡毒之心,大多是墨上遙各個字畫店托人請來搗亂的。本想出言貶低一番這《大幽西山圖》,可聽到如此解說後,似乎無從開口了。黃公望的親傳弟子黃留昌都作出如此評價,試問,這個世道上,還有誰能對大師說三道四?心底的不好,到了嘴上,已經變成了不住的讚譽。
黃留昌觀摩片刻,終於抬起頭,朝眾人說道:「此畫看似一氣呵成,實則分為了三段來創作,立意之高,有些超乎老夫的想像。適才,我用心觀摩一番,似乎發現了天道、人倫之間的聯繫,冥冥中,我好像感受到了至高無上的道氣,可這其中滋味,卻又難以言說。」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驚訝。
到底是什麼樣的畫,什麼樣的立意,竟能讓閱歷資深的黃留昌無法言說?
而且,按照黃留昌所說,從這畫卷中,似乎能感受到天人之理,若是深刻觀看,還能感覺到飄蕩於宇宙深處的無上道氣。若真的是這樣,參悟了這幅畫卷,還不得白日飛升了?
「黃先生,對於此畫,老夫倒有一些見解!」
眾人被這聲音吸引而去,抬頭一看,竟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一身白衣,拄著拐杖,由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扶著,看上去有幾分老態,但是眼神清明,似乎能洞察世事。
「哦?原來是沈老爺子,不知有何指教,還請示下。」
黃留昌對說話之人,彎腰行了一禮,顯然很是尊重。那白衣老頭也對他點頭致謝,極為謙和,並沒那些商賈富豪、達官貴人的傲氣。雲鴻在一旁看著,這個白衣老頭,正是那個位於上賓座中的老者。黃留昌似乎認得此人,稱其為沈老爺子。回憶前世,整個京城中,只有一家姓沈,便是護國侯沈府,沈府,同樣也是四大世家之一,與上官、秦王、南宮並列。
這護國侯沈家,說來與雲家還有一絲聯繫,因為祖上曾有過親。
護國侯、雲州侯,都是當年大幽開國年間,隨幽帝征戰四方,立下大功而封侯的。雲家先祖雲中子封侯後,看破紅塵,飄然而去,其早年生育的幾個兒子,繼承了家業。而當年的護國侯沈老,正是雲中子的老友,因此,開國後,兩家聯了姻。護國侯將其一個女兒嫁到了雲家,雲家也將一個女兒嫁到了沈家。可天意弄人,出嫁的兩個女兒,竟然都沒有後代。
如此一來,眾人都以為是天意,於是,兩家的關係漸漸疏遠。
「能坐上賓座,這位沈老爺子,到底是沈家何人?」雲鴻心中猜測著。
在場眾人,認得沈老爺子的不多,但見黃留昌對他如此客氣,也猜測到此人的身份,定然不同尋常。那沈老爺子微微一笑,說道:「黃老方才所說三段創作,老夫十分認同。」
「第一部分是前景,老夫隨口將其定義為:紅塵。」
「那紅塵之中,行旅在炎夏中赤膊扇扇,驢背駝重物、步履蹣跚。數不盡的包袱,放不下的執著,卻只能在掙扎中堅守,在堅守中前進。畫中道路看似寬廣,卻被高山阻隔,永遠無法達到,又因為頭頂大樹遮蔽天空,畫面感頗為壓抑。聯想到人生如此,在這個層次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極品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