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潘龍的傳音,古溫微微一愣,卻沒有抬頭。而是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專心做生意。
不知不覺,申時將盡(下午五點),眼看著太陽已經偏西,他才結束了所有的工作,將小攤收起來,並作一輛手推的獨輪車,背上掛帶,猶如一個尋常的窮苦手藝人一樣,推著車向城外走去。
七八月間,南夏城的城門大約在酉時四刻前後(下午六點)關門。大門關上之後,便只能從偏門通行。除非得到批准,否則不許進出。
一個普通的手藝人,當然沒能耐拿到特批,所以他只能抓緊時間趕快走。
酉時二刻(下午五點半),他排在長長的出城隊伍裡面,慢慢地走出了南夏城。推著那輛破舊的小車,朝著更南方走去。
南夏城的旅費很高,像這種窮苦的手藝人,一般會選擇到附近關門村、五里村之類的地方投宿。又或者乾脆就去驛站的棚舍過一夜,連這點錢也省下來。
這段時間天氣還算暖和,夜裡也不冷。只要能填飽肚子,地上鋪塊厚布蜷縮一夜,也不是不行。
古溫推著獨輪車慢慢地走,走過了關門村,又走過了五里村,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一直走到十里村的,才停下腳步,去村里投宿。
像他這樣的人,倒也不少。
十里村距離南夏城有點遠,尋常商賈不會在此投宿。只有那些行路太遲,來不及趕上進城的旅人,才會住在這裡。
這裡不前不後有些尷尬,驛宿的行當不好做。當地里正拾掇了一間大棚屋,四壁雖然漏風,屋頂卻也能擋雨,最難得的是地面特地墊高,火坑草堆都有,對於出門在外的人來說,能夠睡在柔軟的茅草堆上,已經可算是不錯的住宿條件。
古溫跟里正談了一下,給了五文錢。里正讓他進了棚屋,還給他端來了一碗熱麵糊,兩個烙餅。
這麵糊有點稀,裡面放了不少野菜,想來味道並不怎麼樣。但配上硬梆梆的烙餅,也算是一頓飯。
古溫慢慢吃完,將碗筷歸還,便用一塊厚布墊在草堆上,坐在布上休息。
不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落魄的江湖手藝人,任誰也看不出他其實是一位天人合一的大宗師,跺跺腳就能把這個不大的小村夷為平地。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晚,很快里正一家都睡了。古溫卻還沒睡,坐在那裡發呆。
突然間,伴隨著一聲嘆息,潘龍推開了棚屋的大門,走了進來。
「古前輩,您這是何苦呢?」他嘆道,「以您的本領,就算是要體驗生活,也犯不著真的這麼清苦吧?」
古溫看了看他,平靜地說:「我們墨家崇尚簡樸,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談不上清苦。」
「您好歹也是天人合一的大宗師,至於這樣嗎?」
「至於,知行合一,才能不偏離正道。」古溫回答,然後問,「我不記得曾經見過你,請問你是誰?」
「我叫潘龍,來自北地,這段時間在京畿一帶湊熱鬧,看看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潘龍回答。
古溫點了點頭:「原來是當今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你的名字,老頭子我也聽說過。」
不等潘龍開口,他又問:「你潘公子是天下聞名的人物,可老頭我籍籍無名,為什麼你認識我?」
「晚輩曾經有幸拜見過墨家巨子。」潘龍說,「巨子說,自從前代巨子逝去,當今墨家的第一高手便是天機一脈的傳人,古溫古前輩。」
古溫搖頭:「就算這樣,你應該也只是聽說過我的名字,不該認識我。巨子他也沒理由給一個晚輩介紹我的時候,還特地弄個畫像出來。」
「前輩您的畫像,我是在排教『落淚書生』言前輩那裡見到的。」潘龍回答,「言前輩列了一個名單,上面有天下不少值得注意的高手。他因為要帶著排教中人逃出大夏,晚輩替他將那份名單轉交給他門下弟子,就看到了前輩您的資料。」
古溫點了點頭:「你和排教交情不錯,這件事,我倒也知道。言衷卿托你轉交東西,倒也並不奇怪……那份名單,是交給誰的?」
潘龍笑了:「前輩這就開玩笑了,言前輩如今乃是朝廷欽犯,被抓住了就要滿門抄斬的。他信
第三十八章、夜訪古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