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道:「夫人,老爺說府上要節省開支,便叫小的們將用不上的燈籠都滅了,還囑咐小的在您回來後給您打著燈籠照明呢。」
楚稚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就是李溫憋悶了一日想出來的法子?
見過磕磣的,沒見過這麼磕磣的。
一萬兩銀子就叫李溫豁出去不要臉了。
楚稚心思一轉,終究是懶得在這上面同李溫計較,便道:「聽老爺的吧。」
她揮了下手,如枝便上前將燈籠接了過來。
借著這微弱的光,走在這路上,有一種詭異的森寒無比的感覺,連楚稚呼出來的氣都成了白氣。
越是往裡走,亮起來的燈籠就越少,能看清的路也短了幾分,一直到了歸棠閣,是一盞亮著的燈籠都沒了。
屋內,一片黑暗。
楚稚沒做多想,上前一步推開了歸棠閣的房門,卻被裡面的景象嚇得猛地驚呼出聲:「誒!」
她捂著撲通撲通跳著的心臟,提起燈籠照亮眼前,終於看清躲在黑暗中悄無聲息的坐著的人是李溫。
他的臉白的嚇人,仿佛來討命的厲鬼。
別人是一夜白頭,李溫是一日蒼老了三十歲,叫他本就纖弱的身子更虛了好幾分。
屋內,李溫緩緩抬頭,生無可戀地望著楚稚,他披頭散髮,穿了一身白絲裡衣,臉色十分不好看,好像他才是在這裡睡得好好被別人吵起來的那個。
楚稚蹙起眉,揮手讓兩個小丫鬟退下,她進了屋,將門閉上,將燈籠放在桌邊。
她走到哪裡,李溫的視線就緊緊跟到哪裡。
但楚稚卻視而不見,仿佛李溫的存在還沒她手下要做的事要緊。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淺淺喝了口,這才看向李溫,卻不問李溫來作甚,只是道:「一會子便收拾你的東西去找兩個孩子睡吧,孩子昨夜嚇壞了。」
李溫沉了口氣,單薄的胸口一起一伏,他望著楚稚,一雙眼空洞卻有些掙扎,楚稚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逼良為娼的不忿。
她眼中有幾分譏笑:「我素來對這樣的事不上心,也對你這滿是不願的臉提不起興趣,你不必賣身換銀子。」
李溫一怔,眼中漸漸浮現上一抹不可思議。
她什麼時候對自己不感興趣了?
新婚夜時,他將楚稚灌醉之前,她還滿臉嬌羞地望著他,說她特意調了一種香料
心事被楚稚戳穿,李溫倒也不繼續裝了,畢竟要是他一想起來楚稚已經不乾淨了就直犯噁心。
李溫沙啞著聲音,「稚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楚稚點頭:「那就走吧。」
「稚兒!」李溫盯著她:「我是說,白日裡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愛子心切,加上這兩日的事實太不順心,我一時心煩才吼你的,你知曉我的為人,我」
李溫的眼裡滿是無能為力的崩潰和隱隱浮現的愛意,他望著楚稚,神情無比:「我是愛你的。」
這是他慣用的招數。
也是讓楚稚徹底鍾情於他的招數,百試不爽。
李溫上前兩步握住楚稚的手,依舊緊緊盯著她:「稚兒,我心裡一直是愛慕你的。」
「無論發生了何事,無論你有沒有莊子,我都愛慕你,只是人終究會犯錯,我我不過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罷了,況且我已經改了,稚兒,你不能這樣狠心。」
李溫實在沒法子了。
他想不出別的法子去填補這一萬兩銀子的空缺,姜玲兒從前住過的那處四合院已經臭了名聲,就是賤賣也沒人買。
他手裡一分銀子都沒有了。
多出來的五百兩,早就在半月前花得一乾二淨。
他信不過旁人,更沒有人會再借銀子給他,這件事更不能捅出去,若是捅出去,他會身敗名裂的。
他更不能去找寺廟裡的人討要說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從楚稚身上要銀子。
李溫十分清楚,楚稚現在這樣處處難為他,都是因為她還沒原諒他找外室的事,哪怕他已經用了具假的屍體騙過了楚稚,但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