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和方青梅打發趙睿上了馬車,周管家親自去送了趙睿回王府。馬車臨走之前趙睿撩起車簾,還不忘懇切的為表哥求情:
&表嫂,表哥腿上有傷,你可千萬別罰他,要是罰也千萬別讓他跪太久!」
時辰約莫已近三更,方青梅也有些睏倦,本想著回房去歇息了,周寒卻轉過身朝著偏廳去:
&跟我來一趟。」
方青梅心一下懸了起來,難道是父親的事有消息了?
時令已到八月初,北方深夜裡風稍微的涼了。一路上方青梅緊跟著周寒慢慢的往小偏廳走,踩著霜白的月光,兩人都各懷心事沒有開口。
逆著微微的北風,能聞到周寒身上淡淡的酒香,和濃濃的香粉味,方青梅覺得自己快被熏得頭暈腦脹了,心想這周漸梅真的只是被那些舞娘摸了摸蹭了蹭嗎?分明是那些舞娘舉著香粉盒子劈頭蓋臉倒在他身上,才能造成這麼香味嗆人的效果吧?
到了偏廳坐下,方青梅先著急的開口問道:
&父母親他們的事有消息了嗎?有救人的法子嗎?」
周寒斟酌一下,說道:
&情看來是有迴轉的餘地的。不過還得再仔細打聽打聽情勢,找個能說的上話的明白人商量一下,才能定的准。」
「…青梅眼神轉為失望,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自我安慰著,「是啊,這麼大的事,肯定不能著急,要慢慢的來。哪能這麼簡單呢。」
周寒「嗯」了一聲。
涼涼的夜風從偏廳中間穿堂而過,拂動著桌上的燭光,兩人一時相對無言。周寒看看方青梅,輕咳一聲:
&晚上——」
方青梅有些心不在焉的抬頭:
&麼?」
周寒神色略帶尷尬,不著痕跡的解釋:
&晚上,世子約了幾個刑部的官員。我本打算請他們去東街的福滿樓,趙睿貪玩,非鬧著去西街那家,說是有西域的歌妓舞娘,要看個新鮮——」
方青梅點點頭:
&我明白的。」
&明白什麼?」
&西的福滿樓去年是從西域請了一批歌妓舞娘,為客人獻歌獻舞,從去年開始,在京城很是火了一段時間。」方青梅掰著指頭算了算,「去年八月吧,應該是中秋前那幾天?我還去看過一次的。西域的歌舞確實跟我們的很是不同,會貼在客人身邊載歌載舞,有些大膽的還拉著客人共舞。」
「……」
方青梅笑看著周寒:
&睿喝多了點吧?我看出來了,這小子這是故意鬧你呢。求人辦事,請客吃飯,自然是要主隨客便。遇上這種事情……也是難免的吧。再說,你也是為了我的事才去跟他們應酬的,我才應該謝謝你。」
「……」
周寒聽著,一時說不上是心裡是什麼感覺——真得感謝大哥,感謝父母,感謝白馬寺那位高僧,給他選了這麼一位通情達理,見多識廣的好妻子啊。
他有些酸酸的想,她喝過的花酒,興許比自己還多呢。
方青梅看周寒不做聲,又聞到微風裡淡淡的酒味和濃香,一下想起來:
&大夫臨行前不是囑咐了嗎,你喝藥要忌口,不能飲酒的——對了,你今天還沒喝藥呢吧?我去廚房看看他們煎了藥沒——」
&用了。」周寒頭也不抬,漫不經心擺擺手,摸到手邊的茶碗,顧不上已經涼透,端起來喝一口道,「不喝也不打緊。這腿總歸也難好了,我心裡有數,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吃藥不過吃給家裡看讓他們放心。每天喝那苦藥,我早就厭煩了。」
方青梅聽到這裡愣了下,忽然想起之前周冰對她說的話:阿寒在二十歲年紀上,像剛展翅的大鵬一下折了翅膀,怎麼可能不難受呢?再想想他平時走路總是走的慢,讓跛的腿看起來不那麼明顯。
她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周漸梅每次提到自己的腿傷都說的雲淡風輕的樣子,不過是嘴上不在意罷了,心裡其實非常在意的。這件事就像在他一向自傲的心裡劃了一道口子,還在時不時流血,至今仍然沒有結痂痊癒,讓他坦然應對。
大概每次周家人費盡周折找來名醫,讓他治腿傷,扎針,喝藥,他心裡都非常抗拒吧?因為每次
19.周漸梅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