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的臥房內用屏風單獨隔出了一間靜室,充作她的書房。此時,書案對面的牆上,就掛著葉小天所贈的那幅《高山流水圖》,蘇雅正在臨摩王希孟的繪畫筆法。
門「咣」地一聲推開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響起,花晴風怒氣沖沖地出現在蘇雅面前。正為蘇雅研墨的小丫環翠兒一見老爺大發脾氣的模樣,不禁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
蘇雅只是淡淡地瞟了花晴風一眼,向翠兒輕輕一擺手。翠兒便如釋重負地放下墨,垂著手,勾著下巴,從花晴風身邊小心而飛快地溜了過去。
蘇雅沒有理會花晴風,她仔細看看王希孟的《高山流水圖》,低頭小心地畫著,不得不說,王希孟的傳世之作雖然不多,但每一幅都是精品,就拿這畫中的伯牙來說,那舉手撫琴的動作異常靈動,望著那畫面,就似優雅的琴聲正傳入你的耳中。
蘇雅看了看自己臨摩的伯牙,輕輕搖了搖頭,筆力還是不夠啊,筆下的線條描繪出來似乎與王希孟的原作並無二致,卻沒有王希孟畫作的那種生動傳神,看來還需好生學習一番才行。
蘇雅的無視把本就氣炸了肺的花晴風更是氣得麵皮發紫:「夫……夫人,你也太大膽了!」花晴風按捺不住,終於先開了口。
蘇雅把筆往筆山上輕輕一擱,緩緩轉過身,淡淡地道:「相公的膽子太小,妾身的膽子再不夠大的話,咱們花家在葫縣還能有立足之地麼?」
「你……」
花晴風被蘇雅一句話擊中要害,滿腔怒火都憋住了,花晴風脹紅著臉色,頓足道:「你……你怎麼可以冒用為夫的名義向朝廷上奏疏呢,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啊!」
蘇雅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哦?卻不知這件事如何才能傳揚出去呢?」
花晴風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真以為行事隱秘,便能不為人知麼?」
蘇雅譏誚地道:「那妾身倒要請教了,如果相公認帳的話,就算有人拿著筆跡來核對,又能怎麼樣呢?大不了說是相公身體不適,由妾身代筆,而相公是完全認可的,那時誰又能拿此事來拿捏咱們?除非相公你不敢認。」
花晴風再度語塞,沉默半晌。才沮喪地道:「為夫在葫縣隱忍了五年有餘。眼看再有一年半載,就可逃出生天了,你偏要在此時生事!這兩封奏疏一上,本官與徐縣丞、王主簿便徹底撕破麵皮,再也沒有迴旋餘地了!」
蘇雅眉頭一挑,道:「那又怎樣?他們不怕你這個上官,難道你這個上官偏就怕了他們這做下屬的?哼!再有一年半載就逃出生天?逃去哪裡呢?你在葫縣一事無成、毫無建樹,難道還指望吏部再給你一個好差使,與其如此。何妨放手一搏?」
花晴風怒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
蘇雅道:「相公,妾身的婦人之見是,你要麼現在就去找徐伯夷和王寧,對他們講。奏疏並非出自你的手筆,乞求他們的原諒,再馬上追加一道奏疏,向朝廷說明情形。把偽造奏疏的妾身抓走。要麼,你就拿出勇氣,跟他們斗一場!像個男人一樣。好好鬥一場!」
蘇雅冷冷地道:「相公,你好好想想吧,如何決定,全在於你!」蘇雅說罷,便把羽袖一甩,昂然走了出去。
花晴風盛怒而來,卻根本沒有對蘇雅大光其火的可能。其實最初的花晴風在自己夫人面前並不是這般軟弱的,他可不是懼怕河東獅吼的男人,而雅夫人也不是河東獅。
但是他在外面時時軟弱、處處軟弱,現在甚至要靠自己婆娘的嫁妝來維護他作為縣令的尊嚴,他哪還有底氣在蘇雅面前擺威風?而蘇雅原也不是對丈夫如此強勢的女人,但再精明再能幹的女人,都希望丈夫比她更有本事,從本性上,她們享受的就是那種被強者征服、庇護和占有的感覺,可花晴風卻如此軟弱,自然而然也就顯得她更強勢了。
靜室中一時間只有花晴風粗重的喘息聲,過了半晌,他緩緩退了兩步,頹然倒在一張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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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知縣上書朝廷,彈劾徐縣丞和王主簿的消息迅速傳到了正在家「養病」的王主簿耳中。王主簿一聽,蹭地一下就跳了起來,原本坐在他膝上的最受寵愛的
第18章 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