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應聲而碎,劍刃刺進了牆壁里,拳面被碎玻璃劃了幾個小口子,周魚閉著眼睛,開啟了【盲目】,整個世界便以黑底、白色線條的形式展現在眼前。
他在十七樓,看得極遠,所有建築物的邊緣都變成了白色線條,裡面的家具、人也有著白色輪廓,十分密集,連成一片,大地變得像是一張亮白色的紙。
如果不是非常難受,周魚一定會讚嘆這翻絕景的。
他胃裡像是有人拿著根釘滿了釘子的木棍在攪,頭暈得厲害,口乾舌燥,渾身虛弱無力。
從鏡子的碎片中,已經看不到月城的自己了,打碎鏡子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不知道那個黑影出來了沒,如果真出來了,他應該怎麼辦?
「得離開這裡。」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反應過來時,周魚已經來到了過道里,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著,意識越來越模糊,意志讓他支撐到現在,使用【盲目】帶來的劇痛也幫了不小的忙。
他沒有在十七樓找到陸婷,可能是她去拿房卡還沒有回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但他看到了陸帆,就在過道最外面的房間裡,獨自坐在床上,似乎是在剪指甲。
「他不用上班麼?」周魚記得陸婷介紹過,陸帆的工作是和客戶打交道,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現在是上班時間,為什麼會悠閒的在這裡剪指甲?
想到這裡,他突然停下步子,扶著牆站在陸帆所在的房間門口。
這一刻,意識忽然變得無比清晰。
和地理位置無關,並不是在大酒店裡就能使用夢符,在小賓館裡就不行,而是和人有關,每一次都是在遇到陸婷之後出現奇怪幻覺的,每一次都很困,而每一次他在那個房間裡都做了一件事——喝了陸婷給的水。
他被下藥了。
想明白這一點,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周魚不知道陸婷為什麼要給自己下藥,下的應該是能讓他昏睡不醒的那種,上一次他堅持住了,在鏡子裡看到了幻覺,並喚出了11。
難怪那天看到他保持著清醒,兄妹兩都有些詫異,而在那之後陸婷的情緒始終不高,根本不是因為忙著和客人打招呼,而是刻意將他扔在一邊,免得真有人把他當成她的男朋友,當時沒有答應宋涵會去,沒人知道他在酒店裡,把他藥倒,陸婷就可以說他沒空來,宋涵應該也不會在意。
而這一次,陸婷加重的藥量,他比上次困得多,夢符也能使用得更多,可是他這次不一定能夠保持清醒,藥效還沒有全部釋放出來。
陸帆看了一眼手錶,起身從房間抽屜里拿出一個帶拉鏈的小包,打開來,裡面是一套注射工具,應該是糖尿病人用的那種。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劑瓶,拿出針管從裡面吸了一些透明的液體。
看來光是喝還不夠,保險起見,他打算再注射一劑。
周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躺在了地上,已經無法站起來了。
這藥比想像中的厲害得多,應該是用來對付動物的麻醉藥,他用力咬了一下舌頭,恢復了一絲清醒,在陸帆走過來伸手握住門把時,抬手將劍刃刺了進去。
他聽到了悽厲的慘叫聲,心滿意足的陷入了昏迷。
…………
…………
睜開眼睛,剛才的種種不適都已經消失,只有肩膀、背脊和大腿還在疼,也就是說,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外面下著大雨,所在的屋子裡什麼家具也沒有,也沒有其他人。
他已經回到了月城。
「完蛋。」周魚站起身來,嘆了口氣,把自己身上的所有夢符全部開啟,往外走去。
他現在可沒有心情進入藤條夢境,只希望能儘快把零力耗光,回到現實世界,儘管他也知道,在月城所發生的一切,對現實世界來說都只是一瞬間的事,他該睡還是得睡,該被切片還是得被切片。
「不,聯繫不到我,素姐肯定會派人來找我的,張浩那傢伙估計再過一會就會給我發簡訊,我不回他就會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在做一些道德淪喪的事,以那傢伙的性格,就算我真的在施法,他也會打個電話來打攪我的,一定小錯,他就是那麼賤,不過把自己的小命託付在他的賤上,我似乎更可悲一些。」周魚一邊想著一邊往前跑。
第六十一章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