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對大多數人來說,剛剛過去的這三年,是漫長難熬的三年。大周國持續遭遇旱澇等天災的摧殘,百姓的日子愈發艱難。邊境蠻族白沙國長年被鎮壓一隅,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實力越來越壯大。趁著大周內患不斷,白沙國頻頻來犯,如一頭餓狼,死盯著大周北疆這塊廣袤富饒的肥肉不放。司徒璧在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於是更加依賴術士和丹藥,期冀著可以長生不老,能永遠坐在他的龍椅上。災禍總會過去,他的敵人也總有一天會一一死去。只要他能年輕不死,長久地活著,一切總有結束的那天,他將成為最後的贏家。
司徒牧屢次諫言,不斷提出自己的見解,想要解決問題。他甚至請求司徒璧讓他帥兵親征,討伐白沙,均被司徒璧駁回。司徒牧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不想讓他手握實權,更不想他有兵權。終於,司徒牧忍無可忍,於一日早朝和司徒璧公然對抗。他當著滿朝文武,怒斥司徒璧「內不能撫恤災民,外不能平息戰亂,愧對天下黎民」。司徒璧大怒,收回司徒牧手中僅有的一點權力,將他軟禁在太子東宮,徹底架空,美其名曰反省思過。整個東宮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座華麗的牢籠。除了太子妃且菡和她所生的小世子司徒琰,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唯有京城郊外的竹林,青翠依舊,安靜依舊。竹林深處那座精緻的竹舍,如今已經變成了佛堂。粗布素衣的年輕男子跪在莊嚴的佛像前,一張乾淨蒼白的臉上,無喜無悲。他青絲未束,散在腦後,右手不停地念著串珠,吟誦著大悲咒。佛龕上擺放的青銅香爐,終日焚燒著檀香。青煙溢出。縈繞在男子周身,如同他的悲哀和憂鬱,永生永世無法消散。
竹門被輕輕叩響,有人到訪。素衣男子停止了誦經。起身前去應門。門外,立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同樣容姿卓越的男人。他的面容俊美地如同天神,一襲暗紫色織錦長袍更顯得他氣度不凡。只是,紫衣男子那一頭本該烏黑的長白已然花白,斑斑銀絲。與他年輕的容貌極其不符。
推門看到來人的瞬間,素衣男子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許久不見你來了,唐公子。」
唐不驚也回以他微笑:「是啊,最近實在不太平,要打點的事情太多。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想著來你這裡瞧瞧。」
容且遇後腿一小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唐不驚便隨著他進了屋。兩人在紅木圓桌旁坐下,唐不驚將自己帶來的一小瓶酒放在桌上,說了一句:「這是她當年釀的。以菊花為引,埋在樹下。如今已經過去三年,想來味道應該不錯。這是東宮裡那時陪著她的侍女想盡辦法托人送出來的,我便拿了來,想請你也嘗一嘗。只是不知道,你如今信佛,可還能飲酒嗎?」
且遇聽到這菊花酒是「她」所釀製的,平靜的神色終於有所動容。他接過玉白的酒瓶,揭開封口,一股清冽香甜的氣味便撲鼻而來。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嗅了嗅,再睜開眼時,眼角竟都有些濕潤了:「時隔三年,終於能找到和她有關的一點東西。」
他的話中滿含悲切。唐不驚不禁握了握拳頭,來控制自己內心的難過。三年前在天水湖,寒汐遭受寒瀟和曳泉重創,跌入湖中,被神秘的黑衣男子帶走,從此下落不明。甚至連她是生是死。都無從得知。寒瀟帶著重傷昏迷的司徒璽和失了魂魄一樣的且遇,由曳泉載著離開。唐不驚則死守在天水湖邊,任由扶疏他們如何相勸,都不肯離開。他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湖水中,想找到寒汐的蹤跡,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上。最後還是皇甫憑欄狠了狠心,將他擊昏,強行帶離天水湖。
回到祈城,唐不驚仍然沒有放棄尋找寒汐。他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卻一點線索都沒有。寒汐,如同在這個世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一年之後,唐不驚終於放棄。他常常悲哀地想,是不是寒汐已經不在了,不然為何她不回來?若是她還活著,又如何能捨得這些等她等得肝腸寸斷的人呢?就是在放棄尋找寒汐的那天夜晚,唐不驚的頭髮變得花白。心已死,生無可戀,而後一夜白頭!
再之後的半年時間,唐不驚心灰意冷,把自己關在他送給寒汐的那座種滿紫玉蘭花的小院裡,終日借酒消愁。那段時間他整個人頹廢的,讓人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譽滿天下的第一公子。直到唐想蓉找到他,他已經如爛泥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時過境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