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人將破舊荒涼的宮殿簡單收拾了一下,找了兩把還算完好無損的圓凳。唐不驚認得此人,正是打小就跟在司徒牧身邊伺候他的內監小年,是司徒牧最為信任的心腹。小年仔仔細細地將那兩把圓凳擦拭得儘量沒有塵土,然後恭敬地道:「殿下,唐先生,請入座!」
司徒牧率先坐了下來,唐不驚隨著他落座。小年打了個千,緊接著退下,將宮門虛掩,站在外面替他們把風。
二人面對面坐著,司徒牧仔細打量了唐不驚一陣,道:「先生較上次相見之時,又清減了些。想來這些時日勞累奔波,太過辛苦了。只恨我自己被軟禁東宮,如同身陷囹圄,幫不上先生。」
唐不驚抿嘴一笑:「為殿下做事,替殿下分憂解難,本就是屬下分內之事。殿下這麼說,倒是讓屬下有些難為情了。不驚只是唯恐自己做事出現差池,給殿下帶來麻煩,累得殿下操心為難。」
「有先生在外面幫襯著,我沒有什麼可擔心。」司徒牧說道,語氣十分真誠,「憑先生之能,若還有什麼辦不成的,那普天之下,便再無人能辦成。」
兩人談論了一會,唐不驚將這段時日以來他四處交結的盟友,一一告訴了司徒牧。這些人當中,有將領守衛,有王族貴胄,有江湖人士,也有綠林中人。司徒牧一邊聽著,不時滿意地點頭。以唐不驚譽滿天下的名聲,還有他的能耐與魄力,基本上他去談判之人,很少有不為之折服的。
談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司徒牧已經將大致的情況了解了透徹。他起身伸展了一下,笑著對唐不驚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先生,你說這皇宮,是否就是個輪迴之所?在這裡發生的或是即將發生的事情,都會驚人的相似?」
唐不驚蹙眉,不知他此話何意:「殿下何出此言?」
司徒牧聳聳肩:「比如說我與父皇。很大程度上就像是歷史在重演。當年父皇不是太子,不受皇爺爺所喜。但他一心想要繼承大統,於是跟司徒璽同謀,奪取江山。我雖是太子。卻也不被父皇喜愛。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皇位,不捨得讓給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我的政見他絲毫不予以採納,將我軟禁,於是我也策劃著逼宮謀反。父皇和司徒璽當年為了避人耳目。選了一處義莊,裝神弄鬼,暗中蓄養軍隊。我與先生,則在宮中選擇一處『鬧鬼』的荒廢宮殿,密謀協商。這真真是父皇年輕時候的事情,又在我身上重演了!」
「所謂皇族,大抵便是如此吧。」唐不驚聽完司徒牧的一席話,感慨道,「父與子,兄與弟。並非尋常人家那般親厚。在利益和權勢面前,親情和血緣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並非是太子在重蹈皇上的覆轍,而是身為天家子孫,生來就有這麼多身不由己。」
司徒牧撫掌而笑:「先生果然一語中的,其實所謂天子皇族,最終不過是權利之下的犧牲品罷了!只不過,如今我要走的路,比父皇當你艱難許多。他本就比皇爺爺心思縝密,警覺心也強。再加上個司徒璽,手腕毒辣。從來都不是個好對付的。司徒璽與我向來關係不睦,他也不會希望我登上皇位。」說著說著,他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形式的嚴峻。真是讓人不容樂觀,「所以,我既要對抗父皇,又要提防司徒璽。如今,且菡又有了琰兒,他們手中便又多了一枚棋子。說不定哪一日。父皇就會隨便找個罪名,將我的太子之位革去,再封琰兒為皇太孫。那時候,我就真的走投無路了。琰兒會成為一個被架空的棋子,用來掩人耳目。而父皇則會繼續追求他的長生不老之術,等他成功了,琰兒也不知會是什麼下場。」
唐不驚聽他提到司徒璽,又想起三年前在天水湖,若不是因為司徒璽詭計多端,寒汐與寒瀟也不至於姐妹反目。若不是司徒璽,他與汐兒,此時也許已經成親,過著幸福安逸的生活。汐兒何至於像現在這樣,死生不明?不自覺地,唐不驚死死地攥著拳頭,眼中也瀰漫上一層殺氣。
因為月滿宮中光線昏暗,司徒牧倒是沒有注意到唐不驚的異樣。他自顧自地說著:「琰兒就快三歲了,等他再稍稍懂事些,父皇估計就會行動,留給我們的時間沒剩多少了。」
唐不驚聽他這樣說,知道司徒牧心中應該已經有了盤算,便問道:「殿下打算如何?」
「唔,剛剛不是跟先生說道,這皇宮簡直就是輪迴之所嘛!」司徒牧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