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寒汐離開花園之後,素桐一直顯得惴惴不安。直到回了宣和殿偏殿,她慘白著一張小臉,不住地撫著胸口,懦懦道:「剛才真真是嚇死奴婢了!太子妃向來不容任何人侵犯,宮中所有人,乃至皇上一些位分稍低些的妃嬪,都極其怕她。尚儀姐姐今日竟絲毫不對太子妃讓步,素桐雖然很欽佩,卻也著實為您捏一把冷汗!」
寒汐沖她親和地一笑,安慰:「無事,我是為太子殿下做事,而非太子妃手下之人。我與後宮之人並無多少瓜葛,日後應該也不會輕易碰面。正所謂井水不犯河水,我多避讓著些就是了。」
素桐點點頭,低聲道:「尚儀姐姐有所不知,咱們這一位太子妃,身份顯貴地很。她的父親便是當朝宰輔司徒璽大人,母親則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承平長公主。算來,太子妃可是太子的表妹。太子妃從小便是金枝玉葉,才出生不久便被許給了太子殿下。聽聞皇上早就許諾,將來太子即位,一定要封太子妃為皇后,其他人不得染指皇后之位!」
古人說得的確沒錯,還真是冤家路窄!
寒汐在心底冷笑,原來這位飛揚跋扈的太子妃,竟是南宮洗的女兒!看來,這位東宮女主人她不得不提防。太子司徒牧與皇帝司徒璧關係不睦,但司徒璧早年間奪位時,曾遭受暗算,受過重傷,於子嗣方面十分淡薄。雖說他妃嬪眾多,卻僅得了司徒牧一個兒子和三個女兒。以至於皇儲之位,他根本沒得選擇。
只是,司徒璧的皇位得來不易,讓他固執地貪戀皇權,不願分權給司徒牧。聽聞司徒璧更是四處尋找長生不老之術,日日服食丹藥,妄想永坐帝王之位。而司徒牧年輕氣盛,看不慣父親執拗迂腐,又想有自己的一番作為,便常與皇帝發生爭執。司徒璧與司徒璽早年一起爭得天下,如今將司徒璽之女嫁給司徒牧為妻,也不失為制衡太子的一個方法。
天家果然毫無親情可言!父親忌憚猜疑兒子,兒子算計地方父親。他們大周皇族司徒一家,是不是歷代都是這個樣子?
就連夫妻本該無比親密的兩個人,中間更多地摻雜著虛情假意,利害關係。看來,司徒牧的日子的確不好過。父親沉溺權位不願放權,正妻又是用來牽制他、監視他的棋子。這種處境,可謂「腹背受敵」!不過越是這樣,他便更容易信任和依賴給予他幫助與鼓勵的人。寒汐閉上眼睛,心中已然有了盤算。
今日剛剛進宮,還不需要即刻任職,倒是給了寒汐半日休整收拾的時間。素桐手腳勤快,做事也仔細,很快就將偏殿打理妥帖,無需寒汐動手。
忙裡偷閒,寒汐便給自己沏了一杯清茶,取了《孫子兵法》來看。從前她淺淺讀過,卻並未深入研究。現在入宮了,好生研究一下這些策略就很有必要。好在孫子兵法不像墨子那般晦澀難懂,寒汐本就聰慧,看起來倒也得心應手,不算費力。
寒汐正兀自看得出神,聽聞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便循聲去望。本以為是去內務府領取用度的素桐回來了,抬頭時才訝異地發現,來人竟是唐不驚!
寒汐居住的這一處偏殿,處在太子平日讀書處理事務的正和宮宣和殿,算不得後宮,所以也比較方便外人進出。唐不驚應該是剛從太子書房那裡出來,便直奔寒汐這裡來了。
因為那日在唐府的事情,寒汐本不欲搭理他,只自顧自垂頭繼續讀書。唐不驚倒也不與她計較,氣定神閒地逛了一圈,負手悠然道:「這一處住所很是不錯,清淨地很,看來太子待你真是不薄。唔,『清茗居』,名字也十分雅致,東宮之中倒有如此適合修身養性的地方!」
寒汐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不過一處閒置的宮殿,辟來給我用用罷了,你又何須找一堆冠冕堂皇的藉口?再者說,太子現下並不在這裡,你這一堆阿諛奉承的美言,他根本聽不到,你說來何用?」
唐不驚並不接她的話,只是看了看寒汐手中的書,笑道:「《孫子兵法》,的確很適合深宮中來讀,你這個執筆女官的功課倒是做得挺足。」
寒汐「啪」地一聲合上書卷,面上帶了笑意,卻是疏離淡漠的笑,眼中一絲溫度也無:「當然了,寒汐自然要事事上心,萬不能丟了表哥您的臉面啊!」
「唉,」唐不驚見她這樣提防疏遠,心中不是滋味,也就斂了笑意,有些沉重地說道,「我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