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吧?」楚祥緩緩說道,打破了沉默與壓抑。
楚靈忙抬頭:「九哥,時候還早吧?」
「早?」楚祥皺眉盯著她,臉色陰沉更甚:「難道要等喝醉了再回去,讓母后看到?」
楚靈忙道:「我怎麼會喝醉?」
楚祥哼一聲:「一壇酒下去,不會醉?你酒量這麼好了?母后如果看到你這般,會不會生氣?」
「九哥!」楚靈嬌嗔道:「別拿母后壓我!」
楚祥深吸一口氣道:「該回宮了。」
楚靈求助的看一眼法空。
法空微笑點頭:「既然如此,殿下就先回去吧,酒就留著給王爺與我喝。」
「行吧。」楚靈看法空這麼說,再看看楚祥這般陰沉沉的嚇人模樣,知趣的沒有違逆,合什一禮:「大師,告辭。」
她說罷不等楚祥再說話,一眨眼跑掉了。
法空笑看著楚靈的身影消失,又看看楚祥,搖頭笑笑。
他沒想到,烏雲密布,一層又一層烏雲沉積下來,竟然沒有下雨。
乾打雷不下雨。
顯然,楚祥怒氣洶湧,卻死死克制住了衝動,沒有大發脾氣。
他這是極度忍耐,死死壓抑。
楚祥嘆道:「大師,別跟小妹喝酒了,看看她成了什麼樣子!」
法空道:「王爺,她只是喝幾口而已,不會醉的。」
楚靈行事靈動隨意,有什麼說什麼,直爽得很,法空很喜歡這種風格,與她一塊兒喝酒很痛快。
「她可是女兒家。」楚祥道:「別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想呢,有礙名聲。」
「王爺放心,」法空道:「寺里的事不會傳出去。」
「唉!」楚祥搖頭嘆氣:「小妹性子太佻脫,實在不省心。」
法空笑道:「比起從前,還是寧肯不省心吧?」
「……這倒也是。」楚祥臉色一緩,又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比起從前,現在雖然操心,卻更高興。」
他臉上的陰沉迅速消散。
法空道:「王爺前來,可是有事?」
「南監察司馬上要成立了。」楚祥道。
「嗯?」
「我已經得到了父皇的消息。」楚祥搖頭嘆道:「原本是想讓我做第一任司正的。」
法空眉頭一挑。
「不過後來父皇又改變主意,準備讓二哥做第一任司正。」
「二皇子?」法空皺眉沉吟。
他迅速回想二皇子端王的情報。
二皇子端王楚海,吃虧在於出身。
母親是宮女出身,據說是皇帝酒後寵幸,從此麻雀做了鳳凰。
即使生出二皇子楚海,其母這也沒獲封皇貴妃,只是封了一個貴妃,惠貴妃。
蓋因這位惠貴妃娘娘相貌遠遠不如其他貴妃,如果不是皇上酒後亂性,醉眼朦朧,絕不會看上她。
她身為宮女,相貌清秀,卻遠遠算不上美貌驚人,遠非其他皇貴妃可比。
據說皇帝只寵幸了她這一次,從此之後,再沒過來。
僅憑這一次,便生下了端王爺楚海。
後宮之內,子憑母貴。
楚海與楚雲算是最好的例證,如果不是皇后,逸王楚雲沒有如今的地位。
而楚海明明是皇二子,明明是二哥,地位卻跟皇三子天差地別,如何能甘心。
可這便是現實。
天恩浩蕩,皇帝的喜怒決定了他們的權勢與地位。
皇長子早已夭折,現在的皇二子端王楚海便相當於皇長子,不管他受不受皇帝的寵,長幼有序,讓他做南監察司的司正,確實是適合人選。
「皇上不選王爺?」法空問。
他看楚祥的臉色,絲毫沒有失落模樣,便笑道:「不是王爺你推脫吧?」
楚祥笑道:「大師,我沒有推脫,反而痛快答應,是父皇自己改變的主意。」
法空慢慢點頭:「看來皇帝對王爺並未絕情。」
楚祥嘆一口氣,搖搖頭。
法空道:「其實王爺也知道,這南監察司的司正便是一個最得罪人的位子,尤其是第一任司正,更是如此。」
「是啊……」楚祥點點頭。
南監察司要做什麼?
就是要一統武林,要把武林各宗都納入管轄之下,這其中必然有不服管的。
把所有武林宗門的弟子全部納入名冊,全部統一調遣,怎麼可能不遭遇反抗?
血雨腥風是必然的。
而身為第一任司正,便是打下最重要的根基,不知要殺多少人,得罪多少人。
不管是誰,只要做了第一任司正,手上便會沾滿鮮血,下場都不會太好。
只要完成了所有弟子都登記在冊,第一任司正便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便要被父皇重罰以安撫武林各宗之心。
即使身為王爺,恐怕也不會有太好結果,很可能是圈禁,或者廢掉武功圈禁。
「那麼二皇子答應?」
「父皇還沒宣布。」楚祥搖頭:「但父皇的旨意一下,由不得二哥不答應。」
「如果強逼著他答應,就怕他會應付差使,反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何必多做呢。」
「二哥……」楚祥最終搖搖頭:「二哥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竭力抓住,努力改變自己的尷尬處境。」
明明身為皇長子,偏偏卻地位尋常,皇長子的榮光全部落在了逸王身上。
好像自己這個皇長子已經死去,讓他極為不忿,對逸王極為不滿。
他的出身是個硬傷,沒辦法彌補的,所以在大乾朝廷之中很尷尬,既不甘心,又無力改變。
如今終於有機會改變尷尬處境,讓世人知道皇長子是他端王楚海,而不是逸王楚雲,他怎麼可能放過,即使這機會可能是萬丈深淵,也會縱身一躍。
「儘管他會下場悲慘,也要一試?」
「是。」
「……是個厲害人物。」法空點點頭:「不怕那些混吃等死的,就怕這樣的。」
「沒用的。」楚祥搖頭嘆氣:「二哥註定是白費心機的。」
現在大局已定,朝堂是二王爭雄,外人都不成氣候,像自己這般,職位再高,也終究只是一個旁觀者。
二哥心比天高,卻無濟於事,越是掙扎越是拼命,反而會越悲慘。
但他也知道這位二哥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