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妖獸的肚子裡那股帶著強烈腐蝕功能的酸臭味更加濃烈,祈炎覺得呼吸十分困難,好像隨時都有窒息的可能,一張臉憋成了醬紫的豬肝色。
耳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入識海,讓他奇怪的是並沒有察覺到身邊有人存在,那些人也不知被沖向了什麼地方,這聲音難道是以前落入妖獸肚裡前人修士的餘音?
順著這股衝力祈炎放任身體隨波逐流,卻發現這妖獸的肚子裡真是山路十八彎,越往下走他的內心越震驚,按這時間路程來說這妖獸得是何等的龐大!
周圍空無一人,卻又有聲聲慘叫傳入識海,祈炎越發感到一種空寂的恐慌感。
「阿澤!阿澤!小綠!小綠!」驚慌的喊了幾嗓子後,一如既往的沒有得到回應,自從進了萬重山秘境,一個植物一個動物都像冬眠了般毫無聲息,祈炎在這種詭譎壓抑的狀況下十分想得到回應,哪怕只是一點點正常些的聲音。
「赤焰心火。」
沉寂了很久祈炎聽到了久違的阿澤的聲音,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感,不知道阿澤在忙些什麼,如果不是十分了解阿澤,恐怕祈炎會忽略那語調里的無力。
這赤焰心火是何物?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祈炎陷入沉思中,阿澤給了提示,他卻沒有絲毫頭緒,這妖獸甚是龐大,這心火要去哪裡尋找?
腳下不再是柔軟粘稠的綠液,到處是墨綠色乾涸的遒勁扭曲的粗大經脈,像是乾癟枯萎的樹幹,那上面有附著一顆顆籃球大小的鼓包在不時跳動著,祈炎小心的在經脈之間躲避著。
一個個鼓包隨著每一次跳動都在變大變薄,暗紅色的表皮變得越加透明了,一張張鮮活的臉龐貼在那層薄壁上,扭曲的五官做著無聲的掙扎。
祈炎的視線掠過一顆顆圓球,那裡面的每一張面孔都像是渴望自由的動物,乞求哀傷的眼神全都凝望著他,這一刻他感到毛骨悚然。
空曠的經脈間,百十來顆圓球裡面的人臉做著同一樣的表情,那眼神讓他不忍直視甚至是不敢直視,他不知道是不是前人遺留的一絲元神讓他們在這裡苦受煎熬,或是真的再等待被救,他只知道他不能再看下去了,如果再看下去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舉動。
在這裡他竟然看到了錢成的臉,即使腫脹成了一幅豬頭的模樣祈炎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對視的時候錢成的眼裡有憤怒、有嫉妒、有怨恨,最後變成了苦苦哀求。
祈炎只是快速的看了一眼就轉過了頭,錢成為人是有些令人厭煩,但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誰敢說沒有私心呢!
像是入了魔障一般,雖是轉過頭閉上了眼,祈炎的識海里卻一直閃現著那一張張帶著乞求的目光,最終都定格在錢成複雜的視線上。
世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祈炎只是一瞬間的時間竟然讀懂了那眼神里包含的一切,錢成的憤怒源於自己先發現在巨獸的嘴裡,而他卻阻擋了大家甚至是自己的最後一線生機;他的嫉妒源於一個在里一個在外,一個看上去安然無恙,而他卻已經有些面目無非;那麼他怨恨的無非是那麼多人要他死的時候竟然沒有人明確的說過要救他,他們最大的寬恕也只是讓他自生自滅。
說得好聽些是自生自滅,那種情形下恐怕最後也是死路一條,祈炎理解錢成的這些心思,所以最後那個乞求的眼神還是讓他的心一軟,不管如何,這畢竟是一條人命!
雖與錢成交集甚淺,但錢成與他之間的那點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的小事讓祈炎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他用力的咬了咬牙,猛地轉身揮過一劍。
唰地一道青芒閃過,嘩啦一聲,緊接著幾聲溺水般的咳嗽聲響起,「大恩不言謝!」爬出來的錢成悶著嗓子說完這一句便搖晃著變形的身體跌跌撞撞的鑽過經脈間,閃身間便不見了蹤影。
「呼!」正當祈炎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背後卻卻傳來一種被灼傷的炙熱感,猛地一回頭,看到一道快速掠過的墨綠色殘影。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一躍而起,人未到手中劍已先脫手而出,劍身上纏繞的青龍嗷嗚著沖了過去,追尋未果,飛回的劍上卻帶著一些粘稠的綠液。
祈炎看著劍上的綠液出神,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剛才消失的錢成,這是殺了他一個回馬槍?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