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崇林醒來的時候，看到珊珊正坐在那裡，手裡拿著畫板，正在畫什麼。
「珊珊。」他開口。
她抬起頭來看他，「醒了？」
臉上是暖暖的笑容。
在他面前，她總是想讓自己保持微笑。
她實在不想讓他永遠只記得她哭鼻子的樣子，太醜了。
顧崇林望著她，今天她回去，明顯打扮過了。
他道：「你回家了？」
「嗯。」珊珊說：「回去洗了個澡，睡了一覺。」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看不到你，睡不好。」有時候他出差，她在家裡，也經常會給她打電話。
她可不像葉繁星，會懂事，會考慮到傅景遇忙，不打擾她。
她就很喜歡粘著他，什麼時候想他了，就會給他打電話。
顧崇林也很喜歡她這樣。
他握住她的手，「你要學會自己睡覺，知道嗎？」
「學不會。」
「……」顧崇林垂下眼瞼，說：「其實我今天，有話想要跟你說。」
「什麼話？」珊珊問道。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顧崇林道：「今天醫生跟我說了一下，我的病情，如果現在開始治療的話，也許會治好。」
「這是好事啊。」珊珊說。
顧崇林道：「但風險也會很大。」
「哦。」
珊珊木木地應了一聲。
顧崇林道：「比如我現在，這樣拖著，還能活一年，但如果治療，弄不好，就只能活兩個月。」
「……」兩個月。
好短。
顧崇林望著她的眼睛，「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打算接受治療。只是，在這以前，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珊珊看著他，沒有出聲，她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顧崇林道：「如果我不幸離開了，不許任性，不許胡鬧，你要乖，要聽話，知道嗎？」
「……」
顧崇林握緊她的手，「好好照顧雨兒和小風，不要讓他們沒了爸爸，連媽媽也沒有，我想看你活著。我走後，你可以找個對你好的人，讓他照顧你。我們珊珊這麼可愛，肯定會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子喜歡的。」
追她的人一直不少。
他知道的。
「你在說什麼？」珊珊的聲音里多了幾分不滿，真不喜歡聽她說這些。
「你聽我說話。」顧崇林的聲音低沉，磁性，又有幾分沙啞。
讓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離開之後，找個喜歡她的人照顧她，這種話說出來，他的內心也很難受。
可他知道的，她沒有別人照顧，根本活不下去。
而且她還年輕，沒必要為了他一輩子守寡。
顧崇林道：「一定要找個可靠的人，記得帶回家給你家人看看，他們覺得放心了，才可以。雖然你一直恨你媽媽，但她在你找對象這種事情上，是不會坑你的。我希望你能夠過得好，不讓人欺負。照顧好雨兒和小風。只要你偶爾，能夠想起我就夠了。」
他只奢望，在她心裡，應該留下一點點的位置。
珊珊咬了咬唇，瞪著他，「你想得倒好，想把我一個人丟下，還想讓我找別人。我真找了別人，我就把你忘了，我才不要記得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