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後宅之中,光線暗淡的林伯庸的臥房裡,林伯年正坐在床頭的一張椅子上看著靠在床頭閉著眼睛流淚的林伯庸。
「大哥!節哀啊,你的身子要緊啊,你可不能倒下,你若倒下,林家便全完了。一定要將養好身子啊。」林伯年輕聲道。
「我活著有什麼用?老大……老大……去了,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你可知我心中之痛?我恨不得以身相代啊。從小看著他一點點的長大,直到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又能獨當一面為林家撐住門面的時候,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哎,我林家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或者是林伯庸傷了天理,報應在子孫身上麼?」林伯庸錘著床沿痛苦的道。
林伯年微微皺了眉頭,沉聲道:「大哥,不要如此折磨自己,這並非你的過錯。老大……他是一時糊塗,但他也算是我林家的好兒男,臨了他沒喪失我林家兒男的氣節。老大死得其所,他是為保全我林家上下而死。大哥你萬萬不要愧疚不要自責,你多年的教誨沒有白費。恨只恨那些海匪猖狂,老大運氣差了些,否則哪裡有這樣的事?」
林伯庸擦了一把眼淚,啞聲道:「伯年,你這話叫我心中稍慰。柯兒最後的時候沒給林家丟臉,總是彌補了他的過錯。這麼多年來,他為了林家也做了不少的事情,我給他一個厚葬不為過吧?」
「不為過,一點都不為過。大哥對他也算是盡心了。說實話,我對大哥的欽佩無以言表,這幾日我都在想,若我碰到這樣的事情我能否如大哥一般將林家擺在前面?我想我定會極為猶豫的。大哥是我林家的一座山,有大哥您在,我林家便一定會有輝煌之日。所以請大哥無論如何要節哀順變,我林家該有此劫,這是劫數啊。」林伯年輕聲道。
林伯庸擺手道:「此事也不用提了,你提了,我心中反而更加的羞愧。若非是為了家族,若非是重任在身,誰又能下的了如此狠心?其實說句真心話,我是絕沒想到柯兒如此果決的,居然就服毒了。柯兒這一死,林家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卻毫無章程了。」
林伯年道:「大哥是何意?」
林伯庸道:「家中生意一直是柯兒頂著,這幾年其實我已經不太過問了,只是大事上在旁協助。現在柯兒去了,誰能擔此重任?我這身子怕是要將養多日才成,但生意上的事情卻是無法等待的。商場如戰場,我林家好容易有了今日的氣象,決不能被人趁著此時鑽了空子。這也是柯兒的心血,是柯兒用命換來的,若是敗了,也對不住柯兒啊。」
林伯年皺眉思索道:「大哥說的倒是極是。大哥現在的身子確實不適合傷神勞心。郎中說了,需得靜養安歇。老二和老三不是一直都在船行做事麼?他們成不成?」
林伯庸搖頭道:「他們是不成的,老二和老三抵不上柯兒之萬一,這兩個不成器的,就知道吃喝玩樂。我對他們已經足夠縱容了,否則按照家法,他們也不知吃多少罰。他們總歸是我的兒子啊,我偏心些你也能理解。我也不怕族人說我縱容自己的兒子。但家族的大事,那是決不能讓他們接手的,他們手裡怕是會壞了事。」
林伯年沉吟不語,片刻後開口道:「大哥,有件事我需得跟大哥說一說。老大去世這幾日,家裡發生了些事情。現在老大入土為安了,這事兒我得向大哥稟報。」
林伯庸擺手道:「不用說了,定是林頌林潤那天鬧事的事情吧。聽說林潤被林覺著人綁了關在柴房半日,是麼?」
林伯年驚訝道:「大哥都知道了?」
林伯庸嘆道:「我是病了,又不是死了。他兩個昨日便來告狀了,卻被我好一頓大罵。兩個不成器的東西,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兩個還敢鬧。伯年,你們做的很對。若不及時處置,兩個混賬當真去稟報官府,那事情便麻煩了。我已經嚴厲的警告了他們,若再在老大的死因上糾纏,我將給予嚴懲。」
林伯年搓著手道:「是啊,當時我也是擔心會壞事,所以才默許林覺的所為。但畢竟林覺如此作為是壞了家中規矩的,兩位侄兒是長房公子,又是他兄長,此舉自然是不妥的。故而,這件事我得向大哥稟明,如有不當,那是我之過。」
林伯庸擺手道:「伯年,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你我兄弟之間親密無間,不分彼此。林家的事你便是做主了,那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