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後到傍晚,一些得到消息的人陸續前來問候林覺。午後馬斌沈曇趕來問候的時候,林覺將事情全部相告。馬斌和沈曇將方敦孺大罵一頓,若非林覺制止,兩人什麼污言穢語都罵的出來。見林覺似乎沒太受影響,兩人也就寬了心,安慰了幾句告辭離去。接下來不久,崇政殿說書公房中的好友楊秀也前來問候,林覺見了楊秀倒有些羞愧。當初答應了他要想辦法將他調離出來,楊秀還千恩萬謝了一番。然而自己居然忘了此事。現在自己又被打回原形,見了楊秀反而比見了其他人更加的難受。
楊秀倒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貼心的安慰林覺,也沒提其他的事情。他告訴林覺,自己已經將他的屋子整理好。公房中的兩位老大人也翹首期盼林大人回歸。要林覺好好的休養幾日,再回去公房便是。
林覺一想到公房中江大人和胡大人兩個老者也對自己翹首以盼,不禁心想:這兩位大人怕是不是對自己翹首以盼,而是對自己的月俸翹首以盼吧。回那公房中唯一的好處便是,自己可以清閒許多,為所欲為了。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自己心態很好。但從條例司走了一遭後,自己恐怕很難有當初的心境了。
楊秀走後,到了傍晚時分,方師母攜著方浣秋來了。這倒是出乎林覺的意料之外。林覺本來已經平復的情緒,在面對方師母和方浣秋的淚眼時也有些失控。
方師母和方浣秋更是滿腹心事,聽到林覺叫了一句:「師母,師妹。」,方師母和方浣秋便泣不成聲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老東西實在是可惡的很,竟然這麼對你。你放心,他不認你,我和秋兒認你。他能怎麼著?你瞧,我們不是來了麼?他不讓我們來,我們也照樣來了。好孩子,你不要恨你先生。他現在一心都在那勞什子的變法之事上,整個人跟瘋了一樣,沒人能勸醒他。你且忍一忍,過段時間等他冷靜下來,我再好好的數落他,讓他重新收你進門牆。」方師母抹著淚又是怨恨又是安慰。
林覺笑道:「師母不要擔心,我豈會恨先生的。這件事是我做錯了,我確實惹他老人家生氣了。無論如何,師母還是我師母,師妹還是我師妹,師母家裡有什麼活要干,還是可以叫我去干。林覺並不覺得會有什麼變化。」
方師母流淚道:「好孩子,知道你心裡委屈的很。師母是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為何你們師徒會變成這樣。要不你給你老師道個歉,都是一家人,事兒好商量。」
林覺苦笑不答。方浣秋在旁嘆息道:「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爹爹麼?爹爹那脾氣,豈是道歉便成的?再說了,這事兒未必便是師兄的錯,師兄本就受委屈了,怎還能道歉?這件事已經讓師兄被人指謫了,就別讓師兄在為難了。」
方師母愣了愣嘆道:「哎,我還不是想讓他們爺倆和好麼?你爹爹那脾氣,哎,我又怎會不知道?這可怎麼才好啊。」
林覺反過來還要安慰流淚不止的方師母了。但見方師母能這麼擔心和維護自己,林覺心中也頗為欣慰。無論怎樣,自己和方家的這份情感是無法割裂的,它們依舊在,這才是林覺最為珍視的東西,而非是成為方敦孺學生這件事上。
綠舞偷偷將方浣秋拉到一旁,告知林覺昨日高燒暈倒,此刻身子尚未痊癒的事情。方浣秋這才明白為何林覺顯得如此憔悴,臉上瘦削了很多。於是擔心的來詢問病情。方師母也才得知,又是一番噓寒問暖的詢問。忙亂了許久,這才平靜下來。
趁著方師母坐下喝茶的當兒,林覺朝方浣秋使了個眼色,兩人回到屋子裡說話。方師母其實也看到了,但她裝作沒看見,她知道浣秋和林覺有太多的話要說,索性讓他們獨處片刻。
林覺進了房裡,剛轉身要說話,方浣秋便猛撲進林覺的懷裡傷心的哭泣了起來。
林覺嘆息一聲,輕撫她的秀髮,任她哭了一會,替她擦了眼淚輕聲道:「師妹是擔心我們的事沒有希望了是麼?」
方浣秋抽泣道:「本來雖然也沒什麼希望,爹爹那一關便過不去。現在你和爹爹鬧成這樣,便更沒有希望了。林郎,我該怎麼辦?你和爹爹都是我最愛的人,現在你們兩個鬧成這樣,我的心都要碎了。我該怎麼辦啊。」
林覺撫摸著她的臉頰,低聲安慰道:「浣秋,這件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沒想到先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