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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覺心中嘆息,他知道,呂中天的反駁是有力的。筆神閣 bishenge.comm.x他說的正是亘古以來所有人都遵循的最基本的認知。這種認知是根深蒂固的。自古而來,人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天地雖然不能說話,但他會以他的方式表達他的憤怒和欣喜。災禍和祥瑞都不是憑空發生的,是人應天道或者逆天而行所得到的回答。對天地的敬畏本就根植於人的內心之中,現在有人蹦出來說天不足畏,這簡直是要顛覆一切,自然引發不起共鳴,反而會激起憤怒。
更賊的是,呂中天的反駁很有技巧。實際上他並沒有把話題拉到和方敦孺表達的意思的同一個層面來說事。方敦孺的意思是,有人將各種事情牽強附會安在變法之事上,這是沒有道理的。所以他才說天地自有道,非以人間之事為轉移,是證明那些乾旱洪澇山崩地裂跟新法沒有聯繫。可呂中天說的不是變法,他是抓住方敦孺的話意中的所謂天地無知自行其道的說法來反駁,然後拿出君權天授這頂大帽子卡在方敦孺頭上。他將方敦孺的言論上升到了是動搖皇上的統治,似乎說皇上的君權跟上天所授無關一般。一下子便將整個局面完完全全的控制在自己手裡,根本沒有扭轉的可能了。
「呂相所言極是啊,方敦孺枉自稱為本朝大儒,他腦子裡怎麼會有這等歪理學說?他的書讀到那裡去了?天下讀書人怕是要極為憤慨了,居然一直沒發現此人根本就是假大儒。」
「敬天法祖,乃我華夏之本。聖人曾言:萬物本於天,人本乎祖。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故以配上帝。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啊。」
「是啊,聖人還說過:人之行莫大於孝,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王者尊其考,欲以配天,緣考之意,欲尊祖,推而上之,遂及始祖。 歷代有天下者,皆以祖配天。始祖感天神靈而生,祭天則以祖配之。自外至者,無主不上。這個方敦孺居然說天不足畏,祖不可法,這不是無天無祖無君無父之言麼?這樣的人還能混跡於朝堂之上,被委以重任,簡直不可思議。我等當羞於與之為伍才是。」
「正是,正是。方敦孺必須被嚴懲,這等欺世盜名滿腹大逆不道之言的偽君子如何能立足朝堂之上?堅決不能!」、
「……」
「……」
整個朝堂上隨著呂中天的反駁之後頓時群情激奮,眾官員引經據典反駁方敦孺的言論。更有的咬牙跺腳如喪考妣一般,指著方敦孺和嚴正肅痛罵出聲。
林覺緊皺眉頭看著方敦孺,方敦孺低垂著頭面無表情的跪在那裡,似乎對這些指責充耳不聞,但他耳後不斷抽動的肌肉卻暴露了他的內心,他正忍受著極大的內心的憤怒,正經歷著巨大的煎熬。林覺很想出來幫他說句話,可是,這個時候,林覺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什麼有力的可以挽回局面的話好說。想幫卻幫不上,林覺的心也緊縮著,痛苦著。
方敦孺靜靜的跪在那裡,忍受著眾人的指責,他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奈和慨嘆。他方敦孺不過是想做一些事情罷了,這事情的初衷還是為了這大周天下的富強而為之。難道自己錯了?自己確實是這麼認為的呀。自己確實是深思熟慮想通了這些問題的啊。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和堂上這些人一樣,跟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一樣。但是自己想明白了,便豁然開朗了。自己說的這三不足他們應該可以理解才是,怎麼自己都解釋的這麼清楚了,他們居然還沒聽懂?這實在令人悲哀。
不過,方敦孺還是抱有希望的,他相信,坐在寶座上的那個人會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會理解自己所說的話。他不會像堂上這些人一樣,為了攻擊自己而選擇無視自己的辯解。他相信,皇上一定會像以往那樣給自己支持。就像在不久前,皇上寧願下罪己詔也要保護自己一樣,這一次皇上依舊會給自己強大的支撐。這也是他和嚴正肅以及新法能堅持到今日的最大的理由和原因。任憑這些人如何攻擊自己,能一錘定音的只有皇上。
「方敦孺,嚴正肅。眾卿的話你們都聽到了麼?不光是他們對你們失望,朕也是失望之極。朕如此信任你們,將變法大事委託你們,對你們推心置腹全力支持。你們回報給朕的是什麼?便是這大逆不道的三不足?方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