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本來很期待林覺問出什麼有深度的問題來,卻不料只是問個典故的出處而已,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薛謙的這篇策論自己也讀過不少回,倒是沒注意這個典故的出處。仔細想一想,似乎腦海中沒有搜索到這典故的出處,以自己知識之淵博,這倒是很少見。所以倒也歪著頭看著薛謙,也希望知道答案。
薛謙也似乎沒有意識到林覺會問這個問題出來,他愣了愣忽然大笑道:「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人問了這個問題出來。當初在科舉考場山,我寫了這篇文章出來,眾人皆說好,卻無一人問我此典出處。沒想到,時隔四十多年,卻是一個少年問了這句。哈哈哈,有趣有趣。」
方敦孺奇怪道:「老薛,這有什麼好有趣的?問你個典故出處而已。」
薛謙笑著指著方敦孺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有趣之處。這個典故其實是我杜撰的,根本就沒有這麼個典故。當日考場之上,一來我是要佐證自己的觀點,我說了不算,搬出堯鯀來必是有人信的。二來,我也是想戲弄一下世人。那些稱為文壇泰斗,大儒名士的,個個自詡飽讀詩書,卻根本不知道那典故根本不存在。或許有人覺得可疑,但他們卻不敢問出來,生恐被人譏笑為學識不淵博。哈哈,這件事最好玩最有趣之處便是,明明這是個杜撰之典,卻無人指出來。足見官場文壇虛假之風氣。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後更甚。」
方敦孺驚愕到難以形容,呆呆的看著薛謙翻白眼,那典故居然是杜撰的,而且看起來還是他故意為之,頗有些戲弄世人的意味。
林覺也笑出聲來,這位薛蠻子先生越發的有些可愛。這件事就像是個淘氣的惡作劇的孩子,既希望被人看穿,又擔心被人看穿。而可悲的是,當時那麼多的官員大儒名士泰斗,居然無一人指出這件事,還堂而皇之的將其寫入了《國朝史略
&中。這可不就是個皇帝的新裝的故事麼?很多人其實是懷疑的,但他們卻不敢說出來。
薛謙舉杯對著林覺道:「來喝一杯,此事在我心頭四十年,今日終於了結了。雖然指出來的不是什麼泰斗大儒,只是一個少年而已。但總比永遠無人追究真相,害的我將此事帶到墳墓里去要好。」
&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幹呢?那可是科舉場地,寫文章最忌諱的便是杜撰典故,生造硬套。若是被人指出,你可是名聲掃地,科舉也根本別想得中了。」方敦孺問道。
薛謙哈哈笑道:「你個老糊塗,你我倒是中了科舉當了官,然則現在還不是一介布衣之身?我們這種人考上科舉和考不上科舉有什麼區別麼?你不覺得戲弄一下天下人很有趣麼?」
方敦孺愣了愣,旋即也哈哈大笑起來。
林覺喝乾了酒,出聲再問道:「薛先生,我有個假設的問題。當初在科舉場山,若是有人問你此典出處,你該如何回答?」
薛謙仰頭想了想道:「我料定他們不會問,因為看得出他們都是草包。他們便是問,我一樣能對付過去。」
林覺微笑道:「我若是先生的話,誰來問典故出處,我便四個字回他。」
&哪四個字?」方敦孺和薛謙同聲問道。
&須出處!」林覺笑道。
&呦,這個好。霸氣直接。我怎麼沒想到呢?哈哈,何須出處?老子的文章還用問出處麼?哈哈哈。」薛謙挑指大讚,大笑不已。
方敦孺瞠目瞪著林覺,心道:你跟著他學的也太快了吧,這可是他說話的風格。別的倒是沒什麼,你要是敢寫文章杜撰典故,瞧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