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有規,五日一休。更新最快半月時間便有三日假期。但因為中秋將至,按照歷年慣例,這三日假期便被挪到中秋節一併使用。加上中秋佳節本就有三日法定官假,這樣便有了六日的長假。
這當然會方便於書院之中外地學子回家過中秋的來往路途不至於太倉促,另外一點也是因為杭州城的中秋花魁大賽之故。花魁大賽八月十三便開始初賽篩選,八月十五當晚更是要決出當年花魁,橫跨三日的大型比賽便是杭州乃至兩浙路的一件大事。屆時不僅是來自南方各路的人會來觀望參與,甚至很多人也會從大周各地遠道而來,便是為了來湊這份熱鬧。花魁大賽在某種意義上已經不是一場青樓之間的比賽,而是一場文人名士富商的聚會,成了一種文化的符號和相互交往的理由和機會。
八月十二,書院正式張榜公布放假。午後外地的學子便可收拾回程了,本地的學子也可以回家。除了不願意回家,兩耳不聞窗外事只一心讀書的學子,書院中瞬間變得空落落的。
林覺在上午課業結束後便到了方敦孺家中,因為答應了方師母要替她搭一間給方敦孺用的書齋小房子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了。方敦孺的臥室內已經被書架塞滿,哪裡都是筆墨書本,為此方師母已經嘮叨了很多天了。
中午在方家吃飯的時候,方敦孺特意將薛謙請來喝酒,林覺自然是當席斟酒作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方敦孺和薛謙談及了朝中的一些事情,兩人因為喝了些酒,神情中頗為憤憤,每處憤慨之語,讓席上的氣氛有些壓抑。
林覺為了緩和氣氛,將話題引開。於是想起了那日方浣秋告訴自己的薛謙的故事,便想跟這個薛蠻子理論理論關於那篇《刑賞忠厚論》的事情。
林覺當然不是要跟他就文章的觀點進行爭論,事實上那片策文的觀點無關對錯,只是論述一種政策的方針罷了。林覺可沒無聊到要和薛謙討論大周朝政這等事情。
&先生,學生敬您一杯。」林覺端了酒杯站起身來道。
薛謙舉杯喝了,轉過頭又要和方敦孺說話,林覺忙道:「薛先生,學生有件事想請教。」
薛謙轉過頭道:「你是方老頭的學生,有事莫要問我。我可不想討人嫌。」
方敦孺哈哈笑道:「這是什麼話,他是你學堂弟子,怎地來問我?我雖收了他為學生,但課業上的事情卻是你的事。莫非你拿了束脩不想做事?」
&束脩束脩的,成天拿這個要挾我。握薛謙挖竹筍吃草根也一樣活得下去。莫要以為請了我來當教席便是於我有恩,信不信我馬上捲鋪蓋走人?」薛謙啐道。
方敦孺早習慣了他這副德行,不以為意。方浣秋倚著門笑的花枝亂顫,自己的爹爹威嚴莊重,但在這薛蠻子面前,卻毫無辦法,這很好笑。
&先生,學生不是要幫著誰,但這一次學生的這個問題必須由薛先生來答。便是山長怕是也答不出來。」林覺笑道。
薛謙瞪眼道:「平日怎麼教你的?話說的這麼委婉作甚?你就該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就問你,不問他人。這才是你該說的。罷了,你問吧。」
林覺微笑道:「當日入先生學堂之中,對先生甚是仰慕。私底下打聽了一番先生的事情,才知道薛先生當年是我大周文壇巨匠。我讀《國朝史略》時,上有記載。前朝科舉之時,河南舉子即席寫了《刑賞忠厚論》一文震驚四方。後來才知那便是薛先生科舉時的策論文章。學生當真佩服的五體投地。」
薛謙皺眉道:「老黃曆了,你說這些作甚?不是有問題要問麼?這算什麼問題?」
林覺笑道:「是是,問題便在這篇《刑賞忠厚論》之中。拋卻先生的文采和觀點不論,文中有一處我查遍書本也沒解決的疑問,只能問先生本人了。」
薛謙翻了翻白眼道:「你可真有空,翻出這種老黃曆來問事兒。說罷,文中哪一處?」
林覺點點頭,略一思忖道:「先生文章之中有這麼一段典故:『當堯之時,皋陶為士。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有了此引述之典,才能引出後面的『故天下畏皋陶執法之堅,而樂堯用刑之寬。』之論。學生的問題是,先生用的這個典故出自何處?學生遍查書籍,未得此典故記載,請先生給學生解惑。」
方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