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延和殿的路上,郭旭急不可耐的問及外邊的情形。呂中天如實相告:「目前消息還在保密之中,城中一無所知。老夫尚未去見楊俊,不知楊俊的態度。他的態度才是最關鍵的,他手裡有兵。」
郭旭急道:「外祖父不是說一定會說服他麼?怎地現在卻沒跟他通氣?」
呂中天道:「你急什麼?只要皇上宣布傳位於你,楊俊那邊便無任何問題。即便他知道這裡邊有事,他也會順水推舟的。他那個人我還不了解麼?所以當務之急是讓皇上同意傳位於你。你卻跑去後宮殺人去,簡直輕重緩急不分。」
郭旭沉默不語,呂中天也不想老是在這話題上糾纏,於是道:「你們搜到了玉璽了麼?拿到玉璽之後,就算皇上不肯答應,那也由不得他。玉璽在手,便可借皇上之名頒布聖旨。」
「玉璽?倒忘了這事了。」郭旭驚愕道。
「糊塗,能做什麼事?那國璽由錢德祿掌管著,抓到錢德祿一問便可得手了。錢德祿你可沒一刀殺了吧?他可是知道很多秘密的。」呂中天皺眉道。
「錢德祿?他……他跑了!」郭旭驚訝的道。
「什麼?跑了?」呂中天不可置信的道。「那國璽呢?可曾找到?」
「這個……我們還沒去找……」郭旭尷尬道。
呂中天怒斥道:「糊塗之極,你是急著要來後宮殺人泄憤是麼?卻忘了大事。老夫真是無話可說了。亂七八糟,亂七八糟。趙元康,老夫怎麼交代你的?你都做了些什麼?錢德祿居然逃了,你怎麼辦事的?」
趙元康忙道:「大人息怒,卑職事發之後便封鎖了延和殿,那錢德祿是從後院隱藏的小門逃走的,事前並非察覺此門,是卑職的失職。錢德祿是從西華門逃出去的,孫康帶人追殺入街市,我們的人射了他一箭,中了要害。雖然駕車跑了,但肯定是活不長的。為避免引起城中百姓懷疑,孫康才沒有繼續追趕。」
呂中天撫須道:「確認他箭中要害?」
趙元康道:「確定無疑。後心要害中箭,最多撐不過半個時辰。華佗在世也救不活的傷。」
呂中天點頭道:「那就好,不能讓他散布消息。此間事情未了,不能鬧得滿城皆知。但願不會出紕漏才好。罷了,咱們去見皇上吧。」
一行人快速趕到延和殿,穿過迴廊迅速進入後殿之中。呂中天一邊下令即刻搜找國璽所在,一邊帶著吳春來郭旭趙元康等人步入郭沖的寢宮之內。
寢宮內布幔飄飄,暮時風大,吹得布幔獵獵作響。天光已黯,寢宮內又沒有點起燭火,故而顯得寂靜詭異而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皇上,皇上……老臣前來覲見了。」呂中天沉聲叫道。
黑暗中,傳來喘息之聲和壓抑的咳嗽聲。證明那黑暗的布幔里有人還活著。
「掌燈!」呂中天吩咐道。
幾盞燭火點了起來,眾人分開布幔緩緩進入內室之中,燭火突然映照出一個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枯槁,亂發披散,面色慘白的臉。仔細端詳之後,眾人才發現那正是皇上郭沖。
「皇上,老臣參見皇上。」呂中天定定神上前行禮。
吳春來也上前行禮。但卻沒有磕頭。這是吳春來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皇上沒有磕頭行大禮,而只是躬身作揖了事。
郭沖雙目中露出憤怒和痛恨,喉頭嗚嗚有聲,但卻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皇上……老臣……哎,事到如今,老臣也不想多說什麼。老臣只想勸皇上一句,該放手時且放手,這對皇上和大周江山社稷而言……也許是件好事。」呂中天沉聲道。
「逆臣……賊子!」郭沖的喉嚨里含糊不清的說出這四個字來。
呂中天身子一震,像是有人用燒紅的火鉗在他屁股上燙了一下一般,整個人表情扭曲,滿臉通紅起來。
「皇上,呂相忠心耿耿為國效力數十載,皇上怎麼能這麼說呂相?呂相才是真正的忠臣良相,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周江山社稷著想。淮王殿下才是未來聖明之主……」
吳春來在旁插話,但他的話只說了半截,便被郭沖冰冷的目光給壓迫到了肚子裡。郭沖的目光如刀鋒一般銳利,如冰雪一般寒冷,讓吳春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