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上邦宣教副使、騎都尉、右拾遺、朝議大夫在此……」
薛高一邊報號,一邊連續砍殺數名赤漆甲衛,直衝到泉男建的那杆大纛旁邊,將旗杆一刀斫成兩段。
緊接著,裹挾「大義」的他更是高聲威脅道:「……爾等還不快快拜迎?欲身死乎!欲國滅耶!」
隨著薛高這番字正腔圓的扶餘官話出口,粟末河畔的煙霧裡,隨即施施然走出的一道身影。
不是趙無咎,復為何人?
此時,他頭上戴上了玄冕,冕有五旒;青衣纁裳,繡獸紋於其上,材料皆為提花綢緞;腳踏烏皮六合靴,腰間佩戴長刀一柄,蹀躞七事一應俱全。
哪怕他身量高大異常,可是這件官袍依舊熨帖合身,顯然是能工巧匠細細裁剪方才製作出來的服飾。
雖然沒有攜帶任何其它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但是趙無咎光憑藉這身扮相,就足以證明薛高所言非虛。
泉男建十分忌憚地看向趙無咎,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軍陣後方的大周武將,讓其產生了一絲絲猶豫。
就在他猶豫的這片刻工夫里,趙無咎則是信步踏過還帶著餘溫的蘆葦灰燼,無視著那些對自己虎視眈眈的赤漆甲衛,一路走向泉男建本人。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趙無咎距離泉男建還有不到二十步的時候,即便後者沒有親口下令,可那些忠心耿耿的赤漆甲衛仍舊把武器對準了他。
「止步!」
一個看起來像是隊正的赤漆甲衛對趙無咎大喝一聲,只是他說得扶餘話,趙無咎根本聽不明白。
當然,就算趙無咎能聽明白,他也會無視此人的言語。
因為再亮明身份之後,他代表的就不再僅僅是自己,而是整個大周。又因為,大國之臣當為小國之主。所以他必須要在氣勢上,拿捏並壓服住泉男建這個扶餘國的小冢宰(副宰相)。
而這,也恰恰正是那位郭老夫子的「兵權謀」,老頭子認為趙無咎是最好的人選。
畢竟,如果非得找個身份高貴者,使節團里的薛承譽其實也算可堪一用。而且,薛高等人又都是薛家的家將,與其配合起來自然是更加應手得心。
只是,薛承譽這位「輕薄公子」,相比於趙無咎這個「十四少年」,身上缺了太多的壓迫感。
郭老夫子認為,就如同小國需仰視天朝上邦,小國之臣亦應仰視大國之使。
「裝也要裝到底,我省得的,老頭子。」趙無咎暗暗心道。
雖然出來之前,老夫子沒有給予趙無咎任何指點,但此時此刻這師徒二人卻宛如心有靈犀。
面對迫近自己的刀劍,趙無咎連搭眼瞧都懶得去瞧,視若無睹地繼續向前走去。
那個赤漆甲衛的隊正咬了咬牙,隨即就想要揮動刀劍,可他剛剛一抬手就遭到了打擊。
薛高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倏爾間便出現在了他身後,橫刀已經伸進了這人脖頸間的甲冑縫隙。
與此同時,一發箭矢亦是從遠處射來,命中了另外一個那個赤漆甲衛的拿向弓箭的手掌,直接洞穿了這個九品武者的堅韌皮膜,甚至將他手骨都射斷了。
大利稽的箭術師傅豆莫還保持著搭弓的姿勢,弦上搭著一根羽箭,握著長弓的那隻手裡夾著幾根。
這是他的連珠箭絕技。
尋常射手三四息差不多可以引弓一箭,然而他卻可以做到在三四息之間,連續射出五六支箭矢。而且,使用兩石以上的強弓,幾十步距離內若是射得足夠准,對於八九品的武者絕對也算是致命威脅。
可以說,只要是薛高等人能夠纏住僅剩的三十多名赤漆甲衛,豆莫其實有把握將這些人全部射死。
而且,從之前薛高個人展示出的武力來看,這似乎並非什麼難事。因此,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那些赤漆甲衛們,臉色也全都變得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