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著實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離開嶺南半年,這群官吏們竟然如此嘴臉,區區一個小吏,竟然貪了上百貫錢,早知道,一縣一年的賦稅,也不過是幾千貫罷了。
碩鼠碩鼠,簡直碩大無比啊!
回到廣州不久,李嘉就直接派遣射聲司調查淮南百姓的安置情況,結果卻出乎所料,他高估了官吏的節操,也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
人亡政息,一般都是當權者死後,而自己不過是離開嶺南罷了,這群貪官污吏,已經無法無天了。
「一甲百姓,五百戶之家,每月所需,至少須得兩百石,而這些貪官污吏們,則只弄了不到五十石,十戶才分得一石,一戶每月才一斗,真是厲害。」
「長此以往,若非禁軍,這些數十萬淮南百姓,非的揭竿而起不可!」
越說越氣,李嘉對於這些官吏們著實失望了。
「自淮南百姓六月而來,每月消耗糧草近五萬石,半年,就有了三十萬石,朝廷又須提供北伐大軍的糧草,府庫為之枯竭,而這三十萬石的糧食,起碼有二十萬石被貪沒了,你們都是瞎子嗎?」
「臣有罪!」瞧著皇帝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崔泉立馬跪下請罪,顯然被嚇得不輕。
「臣等有罪——」其他官員看到首相都跪了,心裡想著法不責眾,不管是否在淮南百姓的糧食里撈了錢,都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低下頭,凝神屏氣,等候著皇帝發完脾氣,然後再從輕發落,就算過了這個關卡了,至於那麼賤民,這不是還沒造反嗎?餓點肚子咋了,敢有脾氣,弄死你。
隨即,許多官員心裡已經打好了腹稿,這個射聲司著實饒不了它,若是長久以往,如何治民嗎?
再者說,他們對於皇帝的懲罰,也不放在心上,南漢遵從唐律,如今大唐復辟,唐律自然依舊了。
但我大唐可寬容的很,雖然規定很嚴,但頂多是罰俸罷了,因為貪錢而被斬的幾乎沒有,不貪錢,當什麼官?升官發財啊!
「既然知罪就好!」李嘉心胸不平,冷聲說道:「斬了這些小吏,只是略微平緩了心中之氣,而且,這些不過是馬前卒罷了,還有許多的貪官位列朝堂之上,崔相公依照唐律,該當如何處置?」
「這……」崔泉與皇帝共事快兩年了,對於其脾氣自然有些了解,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得猶豫起來。
「嗯?」李嘉的眼神中滿是質問。
崔泉勉強地說道:「對於涉及官員犯罪,如觸犯刑律者,一般會給予降職、罷黜或入刑的處罰。《唐律疏議》規定:「監臨主司如受財枉法,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則絞,監臨主司如受財未枉法,一尺杖九十,二匹加一等,三十匹加役流」。
「一尺杖一百,十五匹則絞,果然嚴苛!」李嘉點點頭,滿意地說道:
「不過,前唐時與現在不一般了,應該有所改變,一尺步,就變為一貫吧!十五匹,就是十五貫,沒問題吧!」
「陛下聖明!」崔相公勉強笑了笑。
那些跪立的官員心中則是萬馬奔騰,陛下,一匹布十尺,十五匹就是一百五十貫,您剛才不是算得好好的嗎?
「御史台沒有發覺嗎?」李嘉又將矛頭,對準了御史台。
「臣有罪!」御史大夫謝佐一時間,為之啞言,頭上白髮顫巍巍的,動作也很緩慢,讓心為之一緊,生怕他過去了。
雖然心裡難受,但心中有萬種的委屈,此時也只能化作心中之淚,一聲謝罪了,他難以爭辯。
「對於監察之員,應當如何定罪?」李嘉再次發問道,不去看其蒼白的頭髮。
「御史出使,舉正不法,身苟不正,焉能正人,牧宰坻侯,童僕不若,作此威福,其正人何,自今以後宜申明格敕,不得更爾,違者州縣科罪,御名貶降。」崔泉沉聲說道,他已經預想,這次皇帝藉此事發作,恐怕整個朝堂都不得安寧了。
「那就依律法實行吧!以免有人認為朕借題發揮,朕不過是依法行事罷了!」皇帝冷聲說道似乎心中的憤怒還未消減。
皇帝的話,讓百官們更是腹議不止,您這借題發揮,還要立個牌坊在這,還讓我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