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德十三年,冬十一月,初九。
當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時,整個北方,就已經成了一片雪國,厚實的大雪,將地覆蓋的結實。
對於百姓們來說,冬小麥,最喜好的就是大雪,乾涸的地面,也需要雪水的滋潤。
而一向注重市容的洛陽,則天還沒亮,就派人清掃街道,整理這座天下的中心城市。
巡捕司一大早就行動起來,數千人勤懇地勞作著,冒著雪花,將大量的積雪剷平,拉至城外。
「該死,大冬天的。」某個大漢,無奈地揮舞著掃把,不住地抱怨道:「每月不過五百錢,又要救火,處理溝渠,平時還得整理街容,開路迎接,如今大冬天的也得不到休息,還得掃雪。」
「沒辦法,誰讓咱們苦命呢?」一旁,中年大漢也無奈道:
「聽說,西洋的藩國,都在招募百姓開荒種田呢,去了就有五百畝地,還發二十貫安家錢,這可比咱們強多了。」
「哼,這錢有那麼好拿?」一旁的捕頭,聽到言語,不由得走過來,說道:「那裡的樹,直插入天,根本就見不著太陽,到處是蟲蛇虎豹,聽說,比交州,占城,還得惡劣十幾倍呢!」
「而且,我還聽說,走在路上,樹上還會螞蝗,不知不覺睡一覺,第二天人就成了乾屍了——」
「這,螞蝗不然水裡的嗎?」有人質疑。
「旱螞蝗,長在樹上的!」
捕頭雙手靠後,搖頭道:「這天底下,洛陽才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你們偷著樂吧!」
「捕頭,聽說洛陽丁口過百萬了,難怪物價騰貴,斗米五十錢了。」
「百萬,是百萬了!」捕頭點頭,也有些無奈道:「米價騰貴,是冬日,運河結冰堵塞,過兩日就好了。」
眾人點點頭,沒有再言語。
「刺啦——」忽然,不遠處,行走來幾輛馬車,速度極快,似乎並未見到掃雪的眾人,濺起眾人一身雪水。
「該死——」眾人紛紛罵道。
「住嘴!」捕頭一楞,忙呵斥道:「眼睛也不瞪亮點,這可是首相的馬車!」
眾人面色發白,忙不迭低頭,揮舞著笤帚。
首相張齊賢,年若七十,早在太上皇時期,就是朝廷重臣,如今入相多年,可謂是朝廷支柱。
很快,又有數輛馬車奔馳而過,速度是極快的,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因為這幾位,也同樣是政事堂的宰相。
分別是次相李沆,宰相呂蒙正、寇準。
「這是怎麼回事?」捕頭大吃一驚:「天還未亮,四位宰相就急匆匆而去,這可是皇宮的方向!!」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大吃一驚。
雖然不懂什麼政治,但身處天子腳下,些許的皮毛還是知曉的,怎能不讓人心驚膽顫?
走出馬車,不顧僕人的撐傘,張齊賢邁著七十歲的步伐,沉重地走向長生殿。
這是皇帝常住的寢宮,太上皇退位後,紹德皇帝也不改其俗,習慣性的入住。
張齊賢腳步焦灼,氈帽下,冒出絲絲白髮,突地進殿,燒的滾燙的地暖,立刻讓他申請濕漉漉的,渾身出了冷汗。
而在龍塌上,皇帝不住地咳嗽著,好似魚刺卡在了喉嚨,怎麼也咳嗽不出。
張齊賢緩了口氣,這才呵斥道:「怎麼回事?御醫都是廢物不成?這點小病都治不好?」
御醫跪地,不敢言語。
宦官們瑟瑟發抖,只有薛王,如今受封太子的李邦茗,起步而來:「相公,您來了!」
「見過太子殿下!」張齊賢點點頭,嘆了口氣,這才緩步入內。掀起了幕簾。
隨後,李沆,呂蒙正,寇準等三人,也急匆匆而來,神色焦慮。
在太子的迎接,宦官的引路下,這才入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轉運使總使,五軍都督,六部九卿,幾乎都到齊了。
不過,也且只有幾位宰相,轉運使,五軍都督,才有資格入內。
「陛下——」張齊賢一入內,就見到了滿臉病態的皇帝,「噗呲」,就直接跪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