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夷男剛剛從朔州出發的時候,崔氏叔侄也恰好到達了薛延陀部族的牙帳當中。
在得知夷男並不在牙帳時,崔挺之並不意外,他很快就找到了夷男的兒子拔灼。
夷男一共兩個兒子,庶長子是曳莽突利失,拔灼是正妻所出,故而是他的嫡長子。
在這個時候,拔灼管理薛延陀西部的薛延陀的本族;曳莽突利失則在管轄薛延陀東部的其他民族。
曳莽,就是前番被李績打得七暈八素的大度設。
在臨出發之前,崔鑒表達了對此次行動的不解。
「叔父,為何要找到拔灼,和他去合作?」崔鑒不理解,按理來說,如果合縱連橫的話,不是應該去找庶子嗎?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找到大度設,對吧?」崔挺之撫須笑著說道。
崔鑒頷首道:「侄兒以為,正因為大度設是庶子,還是長子,所以沒有繼承權的他,才更會聽從我們的計劃不是嗎?」
「你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崔挺之笑著給侄兒解釋道:「大度設雖是如你所說那般有野心,但是其人並不適合我們的最終目的。」
「我們的確是需要一個和我們合作的薛延陀可汗,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聯合薛延陀去攻打唐軍。」
「大度設此人,已是被唐軍嚇破了膽子。去年的時候大度設率三萬騎兵追擊思摩不得,卻遭逢李績所率唐軍,結果被李績大破所部薛延陀軍,斬首三千餘級,俘獲五萬餘人及馬一萬五千匹,大度設倉皇之下獨自逃走。」
崔挺之撫須說道:「從那之後,大度設就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再也不敢和大唐作對,就算是前番對大唐不服,也只是做做樣子,不想在拔灼的面前示弱罷了。」
「這樣的人,若是成了薛延陀的可汗,必然不會輕啟戰端,因為他的膽子已經被打沒了,伱明白嗎?」
「侄兒明白。」崔鑒立刻說道,語氣倒是有點像某個青麟。
當然崔鑒的字,正是青麟。
「不止不能找曳莽,更不能找夷男。」崔挺之繼續給崔鑒講解:「夷男多病,已經沒多久好活了,他現在所有的目的都是求穩,更不可能因為我們的勸說去和大唐開戰。」
「侄兒明白。」崔鑒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子。
拔灼原本還在帳中抑鬱,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就這樣對大唐服軟。聽說有人求見,並且還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博陵崔氏之後,拔灼興奮地起身,整理一番儀容後,打算親自去請人進來。
人的名,樹的影,即便山東士族大不如前,可在草原之上,仍舊流傳著他們的名號。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說從隋文帝之後,世家便再也翻不起風浪,但終歸是名聲仍在。
近千年的文化傳承,讓他們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多年來形成的思想鋼印,是很難抹除的,尤其是在不懂中原的蠻夷眼中,完全是世家支持誰,誰就是中原皇帝。
實際上這話就是扯淡,世家?他有幾個師?
本著思想鋼印刻印出的理念,拔灼不敢怠慢,走到了帳外,禮節十足。
「在下崔挺之,見過可汗。」崔挺之禮節十足地叉手道。
由於在貞觀十二年時,李世民冊封夷男的兒子拔灼和曳莽為夷男屬下的可汗,故而崔挺之稱呼他為可汗也沒問題。
當然了,這件事是夷男自己同意的,在他看來,這是李世民對他,以及他兩個兒子的愛護。
然而老李冊封拔灼和曳莽為可汗,表面上是對他們的尊崇,可實際上卻在擴大他們之間的分歧,助長著他們的野心,滋生彼此之間的不順眼。
效果自然是好的,夷男這兩個兒子是相看兩相厭,最終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小王見過崔先生。」拔灼的禮節更是到位,他是認識崔挺之的,畢竟此人當年也隨使團出使過薛延陀。
他雖然自持身份,但也是對待薛延陀內部之人。
而面對中原王朝的世家大族,他的禮節總歸是要全一全的。
一番敘禮過後,拔灼立刻將崔挺之叔侄二人請入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