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李希烈攻陷商州武關道後,李叔汶立即投懷送抱,被希烈收為「假子」不說,還給了個「淮寧軍門槍將」的頭銜,拉起三千多山棚,洗盪劫掠商、鄧、均三州,別提多威風了。
高岳的白草軍來前,以李叔汶自我的認知,越過漫川關,南下拿取小小的上津堡,真的是手到擒來,所以他之前給万俟著下的通牒,倒不完全是單純的恫嚇。
可如今成千上萬的官軍士兵卻從天而降似的,頓讓李叔汶有猝不及防之感。
漫川關東崗下,另外名頭領莫六渾帶著數十名山棚,抄著各處小徑,倏忽自山頂分開,又轉瞬在山腳下集結。
立陣的官兵瞧見,這群山棚挎著鹿皮做的弓袋,握短柄橫刀,有的還背著馬叉,在山地上是迅疾如飛,聚散如風,並不斷敲響隨身攜帶的小鼓小鑼,惑人耳目。莫六渾本人在山腰上不動,反倒是在株大雜樹上懸起旗幟,靜待那裡四處眺望,觀察官軍陣勢虛實,並和漫川關方向互傳訊息。
莫六渾的山棚隊伍,和官軍左翼的山南兵,隔著道深溝,溝大約闊丈余,內里多有亂石,是源自的甲水一道分叉溪流,如今春雨剛降,流水暴漲,隔斷兩岸。
很快山棚們就仗著這處險地,對著官軍大聲嘲諷挑釁,呼呼呼,夾雜著勁風,不斷射出箭矢來,持劍壓陣的吳獻甫將軍身旁的樹幹,扎了數根箭在其上,山南兵被射傷好幾個,「真是囂張!」吳獻甫大怒,便準備下令讓己方的弓弩手上前對射。
這下對面的山棚笑得更是狂縱,大笑山南兵的弓皆為軟弓,只能用來射山雉。
話音還未落地,馬蹄聲暴起:
官軍中央陣線,突然縱出數騎,正是明懷義、明景義、明唯義三兄弟,外帶小三州出身的射生官米母長原、拽臼博和沙通舉,一道六騎,閃電般向著溪流對岸的山棚撲來。
此六人胯下的戰騎,皆有「飛」字印,都是昔日皇帝在涇原馬坊栓系放養的飛龍廄禁馬,為回紇駿馬,蹄飛如星,踏得其下的草芥翻騰飛舞,直卷過溪流的溝塹,撲上對面山棚的臉上。
山棚們還沒來得及重新睜眼,一聲戰馬的嘶鳴咆哮聲,震盪整個山谷:明懷義直接縱馬,恰似飛龍,越過了丈余的山澗溪流,而後是其他五騎,前後都躍了過去。
「啊!」當頭名山棚一聲慘叫,被明懷義引弓,射中胸膛。
接著明懷義鬆開轡頭韁繩,雙足微曲,左右張弓馳射,一馬踏陣,箭飛四方,他兄弟和小三州射生官緊隨其後,也同樣拽動強弓,把目前的山棚一個接著一個射斃。
山棚們雖則熟稔地形,也擅長射箭捕獵,可哪裡是正規官軍的敵手?再加上明懷義飛騎而至,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便四散奔跑,沿著山坡上的雜樹和草窠,沒命向山頂翻滾爬動。
「射光所有的箭,殺盡這群賊子!」左翼山南兵見六騎白草軍射生官,追著幾十名山棚滿山奔逃,不由得呼聲如雷般。
「怎麼了,怎麼了?」漫川關隘口上的李叔汶,看到眼下這惡戰的情形,不由得大驚失色,可雙方在山野的樹叢里混戰穿梭,他又瞧不清楚,只能盯住莫六渾懸在大樹上的號旗,盼望莫六渾用這給自己發來訊號。
「唯義!」這時漫川關東崗上,明懷義指著那棵大樹喊到。
明氏兄弟當中最小的明唯義,便夾馬盤弓,飛去一箭,在陣驚呼聲里,徑自將懸著號旗的樹枝給攔腰射斷。
紅彤彤的號旗當即墜於地上。
嚇得莫六渾急忙把雙手塞入到口中,打了個尖利而長長的唿哨,殘餘的山棚一鬨而散,順著各條小路,奔漫川關山坪散遁而去。
咚鼕鼕鼓聲震天,上津堡北門前,士兵齊聲高呼——蔡逢元騎馬,手夾著個山棚的俘虜而至。
這位是剛才前哨戰里,被嚇得滾到草中,被白草軍射生官米母長原所擒獲的。
等到這俘虜被扔到堡中時,高岳與万俟著都趕來,那俘虜急忙告饒。
「你等都是山河子弟,安敢抗拒天兵?我這裡有一封信,交於你們棚頭李叔汶,讓他儘早幡悟,不得拖延。」高岳自旁邊的箭囊里取來支箭,將信箋折好,系在箭杆上,交到那俘虜手裡。
那俘虜驚魂未定,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