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讓党項蕃落殿後,拖延時間。」
馬重英搖搖頭,說「大家都是憑利而合,你給他們告身,讓他們去白於山還行,但讓這群人死戰殿後,根本辦不到的。你前腳走,他們後腳就會投靠唐軍。」
「那如何辦?」論徐力不解。
最終馬重英想了想,便說萬一遭到唐軍的圍追堵截,就讓沙陀萬戶的小王朱邪盡忠殿後,再以吐谷渾萬戶小王慕容俊超為先鋒,我大蕃的人馬居中。
另外,馬重英又生了一計,他便問論徐力道,你身為小論,在尚結贊身邊這麼多年,想必對唐家的人物也相當熟稔,依你看我若使用策略,讓唐家各方鎮內鬥,該找誰為突破點?
這時論徐力想了想,就用手指在火光下的一片木簡上比划起來:
唐家的數位節帥,以鳳翔、涇原的段秀實最為持重嚴謹,很難在他那裡找到突破口;
西川的李晟,和咱們的戰線搭不上關係,就算搭上也別指望,他和咱們大蕃有生死之仇,須知他的故土家鄉就在隴右;
這次當面唐軍的領袖是宰相蕭復,他也是唐家裡最著名的鷹派,想要和談是不可能的。
馬重英想了想,就問蕭復在朝堂里可有政敵?
這些情報論徐力還是知道的,就說蕭復曾和盧杞不合,可盧杞下台了,另外就是和門下侍郎張延賞貌合神離,兩者所議多有牴觸處。
「然則張延賞並沒來統兵。」
「唐家的河東節度使馬燧、淮南節度使杜亞,及朔方節度使康日知,似和張延賞同氣連枝。」
這數人里,特別是馬燧,向來和李晟、渾瑊一起,為尚結贊深深關注研究,於是論徐力眼睛一亮,便說這河東馬燧可以當突破口。
馬重英點點頭,就要求論徐力找個能言善辯的人來。
「非區頰贊不可,之前唐家天子播遷奉天城時,他曾出使過唐廷。」論徐力急忙說。
區頰贊此刻正好隨軍,擔當馬重英的副手,於是乎馬重英就將其喚來,說我數萬大軍敗亡在即,需要有一位充滿智慧的人士,前往河東節度使馬燧所屯兵的石州,去曉以利害,就說大蕃願意和唐家議和,兩下罷戰,這樣拖延唐軍追擊速度,我就能保全贊普的雄兵,不知道你可願意充當使者。
「此行必須得有口頭許諾的利好,不然馬燧不可能為之所動。」區頰贊看來也很熟悉唐家的各位節帥們。
「......告訴馬燧,只要他能促進議和,我西蕃願割讓原州、會州返歸唐家。」馬重英心想,反正現在扯出什麼天大的條件都是假的。
區頰贊便行禮,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當夜,慶州城北的野地當中,西蕃的營地表面望去是火把輝煌,可暗地中所有的蕃兵都在準備逃走的行裝,先前論徐力說得無錯,如今西蕃、沙陀、吐谷渾士兵們,因水土不服,得病者十之有三,而戰馬因病減員死亡更是接近半數,所有大部分士兵沒有副馬來馱運草捆,只能騎一匹馬,隨身帶著把弓箭,或烏朵投石器,至於盾牌、長矟甚至鎧甲等,都無法運走,只能留給附從來的党項蕃落。
沙陀萬戶的營地當中,朱邪盡忠的兒子朱邪執宜憤憤不平地將鞭梢擲在地上,罵道西蕃太不仁義,先前打鹽州、方渠和慶州時,我沙陀族人莫不為先鋒,傷死者不計其數,現在形勢危殆,馬重英想渡過鳴沙處的黃河,回北道河西去,又卻讓我們殿後,視我等性命為草芥耶?
盡忠也沉吟不語,沙陀族為突厥別部,原本受唐朝的安撫,定居在金滿州,安史之亂後回紇和西蕃各自強大起來,互相爭奪北庭、河西地區,沙陀族夾在其中,時而被回紇驅使,時而又遭西蕃欺凌,如今朱邪盡忠雖領麾下七千帳依附馬重英,可寄人籬下的滋味肯定不好過。
「父親,不如......」執宜急切地表示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盡忠沒讓兒子把後面的話說完,就急忙舉手阻止,意思你這大膽的想法給我爛在肚子裡好了。
接著盡忠長長嘆口氣,滿懷的心事。
其實他確實有塊心病,那就是唐朝河西節度使、伊西庭三州都護楊志烈的死。
安史之亂後,西蕃攻陷隴右,將河西
18.朱邪氏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