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佐對此渾然不覺,在延州城逗留的數日裡,他只曉得和宣武軍的將佐牙兵們飲酒吃肉,其他的一概不問。
同時宣武軍驕橫惡劣的習氣,也在渭北人戶里留下很壞的影響,對當地零星的搶劫、姦淫自不必說,且士卒在軍市買賣時強暴非常,仗著手裡的刀低買高賣,還叫囂:「我等當初在隴州汧源築城抵禦西蕃時,當地人眾全力支持,要什麼就有什麼,現在到了你們這裡,人眾品性尤其惡劣,不但不主動來犒勞大軍,居然索要了也不給,簡直是對我抗蕃英雄隊伍的侮辱!」
宣武軍原本便處在汴宋這個漕運樞紐上,朝廷待遇尤其豐厚,昔日李忠臣來當節度使時,這支軍隊雖然能打,但已浸染驕肆的習氣,劉玄佐繼任後,這種現象更是變本加厲。
以至於延州城的百姓提到過境的宣武軍,無不切齒,還弄出了首歌謠:「寧叫西蕃來燒殺,不想宣武軍來駐屯!」特別是對比高岳拔營前,定武和義寧軍的小校們集中出來,代理軍營來民間採購糧食和其他物品,「買賣公平和氣,不爭不搶,還加價和買」,和宣武軍不異天壤之別。
另外邊,從蒲津渡河先到河中府的竇參幕府行營可謂威風八面,內里皆是朝廷重臣,等到奉化軍節度使渾瑊來拜見時,竇參知道渾日進乃皇帝最信任的老將,就希望他和奉化軍也加入到幕府行營當中來。
渾瑊受寵若驚,當即答應,接著讓掌書記盧綸迅速起草奏章給朝廷,希望皇帝能批准。
接著竇參就詢問渾瑊,整個河中、河東到撫寧寨的水陸通道和地理態勢,渾瑊知無不言,而後又自告奮勇,要和奉誠軍的李自良一起,為竇中郎的先鋒。
「劉玄佐走延州路,渾瑊和李自良走河東路,兩路齊進撫寧,這樣我的態勢更穩當些。」竇參欣喜,不由得陶然無比。
當然渾瑊也向竇參乃至整個度支司,給奉化軍撥糧食四萬石,給奉誠軍撥糧食三萬石。
竇參當即應允,同時以宣慰處置大使的身份,給振武軍李景略、天兵軍韓譚發去牒文,要求他們自北面同時出兵,「速下撫寧寨,如高岳軍馬敢有沮擾行為,格殺勿論。」
按照竇參的認知,身為宰相身為處置使,將堂牒給飛出去就行,剩下的各路將帥就會替他辦好。
不久,竇參幕府來到太原府,幕僚文士濟濟,整日置酒高會,嬉笑戲謔,一時傳為佳話。
可竇參不曉得的是,高岳這段時間的動作比他有效率得多!
「竇參最大的失誤就是,誤判了如今天下政局的形勢,認為朝廷三司和漕運便能把我卡死,殊不知興元、鳳翔背靠著涇原、東川西川和山南東道,早已形成個穩固的自業體,也就說如今沒有朝廷三司的支持,我定武軍和義寧軍打西蕃不好說,獨力平滅區區党項,問題不大。」高岳公然如此驕狂地對權德輿說道。
這話,連興元掌書記權德輿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事實教育了權德輿:
高岳的兩位舅哥先前去慶州大昌原,如數將二十萬貫的尾款償付給商賈們,讓商賈們非常感動,當即大伙兒就表示要堅決支持淇侯(不能失去淇侯這尊保護神):這二十萬貫不作它途,我們就拿來再做腳力錢,把興元、鳳翔的還餘下的錢糧,過驛馬關,沿淇侯之前所築的白豹、練馬和定安三城的通道,過延州城繼續送到撫寧去!
商賈們說到做到,很快他們就聚集在興元府衙署,這裡劉德室和韋平聽說淇侯在前線快斷糧了,那還得了!趕緊帶著軍校們,去天漢樓的軍資庫、典質庫、延資庫等,共七十七間的倉廩,又到赤崖關巡院轉運庫,隨後還調閱簿集,核計完了,最終得出個數據:
興元府這數年,先是營田和回商回易,然後搞棉織、販奴、榷茶、榷酒、放貸(用護國寺為媒介),軍庫里儲積加上可調動的錢帛有二百四十四萬貫!赤崖關及山河堰、黃泥河、月河谷數處糧倉,留存的「備水旱」的糧食,除去高岳先前帶走的部分外,也還有四十多萬石!
這數目,最初連劉德室都不太敢相信。
他拿著疊疊賬簿,和韋平兩人對望的眼神里,台詞分明是「淇侯現在可能比皇帝還要闊氣,低調,要低調」。
「原本還想派船去山南東道和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