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弘依舊要苦等淄青和魏博的援軍,拼死不降。
於是渾瑊下令,繼續組織數十門大銅炮,輔助以同等數目的輕炮,不間斷地轟擊牙城,另外開始組織步兵掘斷牙城對外的水渠——而此刻,高岳急匆匆地來到西裡邊側渾瑊的營地,對他說:
「最近外圍各軍的回饋,都來了沒有?」
渾瑊屬下文吏抱來公牘,高岳皺著眉梢翻了翻,然後沉聲對渾瑊說:「先前我就有某種不好的預感,成德王武俊會反水。」
聽到這話,渾瑊很吃驚,接著高岳說出證據:他的次子王士平留在京師,肯定會不間斷把張茂宗案件的情況對恆冀方向密報,而那日宴會上,新皇對我的御札里提及,張茂宗已被削奪所有職務,義武軍必會因此怨恨朝廷,原本它的職責就是監視王武俊,現在王武俊便全無後顧之憂,十有八九會加入到逆黨一方,共抗朝廷,保全他的割據地位。
「那夜宴會,宮師卻不說?」
高岳微微搖頭,對渾瑊說:「我若直言,必害新皇威信,且會動搖全軍上下意志,故而只好緘默不語。」
「太師果然深謀遠慮。」
還沒等渾瑊讚賞完,就有人緊急來報:
河東奉誠軍和澤潞昭義軍在支援洺州城時,於和縣泉處,突遭成德精銳馬軍橫截突擊,又被魏博大將聶鋒的奇兵猛攻,全軍敗績大潰,死者數千,李說、王虔休敗走回滏口。
「可惡,王武俊真的變節,叛變朝廷了!」氣得渾瑊將文狀看了又看,遞在高岳眼前,稱王武俊簡直無廉恥,居然假裝加入官軍,待到陣前再翻臉發起襲擊。
高岳摸著下頷,望著錦圖,沉默會兒,對渾瑊及各位大將說:
「看來夏侯仲宣孤守洺州城,必將是一番苦鬥惡戰。洺州能不能保住,真的是個未知之數。」
「要是保不住的話?」渾瑊憂心忡忡。
「太行山東三州,將全被王武俊、田季安所侵吞,他們會組成極為強大的聯軍,南下至相、衛,加入到汴宋戰場裡來。」
此刻各位大將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定海神針」高岳身上來。
高岳尚未說話,又有急報自汴州東曹門處傳來:平盧軍都知兵馬使劉悟,其軍隊似乎得到極大增強,加緊了對義成軍營砦的攻擊,義成軍連日苦戰,損失也非常嚴重,似乎無法支持太久,最多三五日,便可能再也守不住曹門。
「看來,李師古切實得到了魏博天雄軍的增援。」渾瑊判斷說。
高岳支起胳膊,似乎在不斷地計算著。
這次魏博天雄軍可謂下了血本,不但出動數萬人去打洺州,還迅速增援了李師古西進集團,不過田季安派出這麼多的野戰精銳出來,軍鎮的財力人力也算是枯竭到底,「田氏賭紅了眼,這也證明田季安果然是少年心性,若此次出師無所得,他的志氣會崩解得比誰都快。」高岳暗忖著,隨即他朗聲說:「快馬告知義成軍,會抽調神策龍驤、鎮義、忠武三軍去增援他們,攻打汴州牙城的兵力並不需要如此多。」
說完後高岳突然回過神來,戰場都統不應該是渾瑊吧,便急忙退後,可渾瑊卻側著身,連連做出請的手勢,意思是現在整個戰局就按照太師你的意思去辦。
事關緊急,高岳也不再謙虛,便連續發布命令說:「我武毅軍所有騎兵也要盡出,猛撲曹門處的平盧軍,截斷他們的歸路,製造恐慌。」
「先前用火炮轟擊的萬全戰術已然行不通,必須一鼓作氣,不惜任何代價,在最短時間內攻下韓弘的牙城,只要打下汴州,整盤棋就活了,到時我再率主力抽身北上,和田季安、王武俊一較高下。所以自現在起,武毅軍、靜塞軍、奉化軍還有神威殿後軍,各抽兩三千精銳果敢之士,四面環繞牙城,組成先登隊伍,以盾車為掩護,蟻附城垣,輪番不間歇地猛攻!」
「速速按照太師的吩咐去辦!」渾瑊急忙揮手說到。
「喏!」諸位大將無不拱手領命。
不用再等第二天,自下午開始,各路官軍步卒便推著披著濕棉布的盾車,先是捨生忘死填平了牙城下的壕溝,接著砍倒推翻羊馬牆、木柵,伏在盾車後,抵禦著城頭雨點般打下的銃彈、弓箭,還有檑木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