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蔡佛奴拉著犢車和二位女子,飛也般地過了崇仁坊的街道,而後奔到了勝業坊。
郭鍛帶著數十手下,叫囂著奔跑著,在其後如群獵犬般追逐著。
勝業寺寫經坊前,高岳一大早立在門前,是來向諸人道別的,「晚生今日就要去升道坊龍華寺那裡消夏溫課了,不能再為彩鸞鍊師抄經,也不能為諸位芳鄰寫書儀了。」經生和街坊們都擦著淚圍著他,大伙兒都深明大義,「郎君學業和及第要緊。」
而吳彩鸞也抱著右腿的膝蓋,悶悶地坐在抄經台的矮杌子上,看著和各位話別的高岳,說實話她也不忍和高岳這個聰明學生分別。方才,高岳單獨和她在後院裡,告訴她毷氉宴非常成功,並且花費極少:
那小海池送來的綢緞絹布,在宴會結束後就收回去,再有陛下之手,全部賞賜給了蹴鞠的神策軍士們;
宴會食物不取昂貴的山珍海味,但求物美價廉,再加上循牆曲的諸位和安老胡兒也沒有如進士團那般漫天要價,耗費並不高;
茵席、毯子、生徒衣衫、器皿和案幾,都是租賃自崇仁坊的,當日便還,節約大筆開支;
所以到最後,整個宴會也就花費了一百貫不到,高岳拿出兩枚馬蹄金,其餘的由韜奮棚眾籌齊備,最後還感動升道坊的幾位富婆供養人,得以在龍華寺北曲找到所不要租金的大屋子用來溫課,簡直不要太賺!
想比下來,朱遂、王表等新晉進士,光是杏園宴就費去了八百貫,還沒有取得任何效果,再加上先前大相識、小相識(指當年進士拜謁主司和宰相),耗費何止千貫錢——惹得代宗皇帝回去都抱怨說,這種曲江宴奢靡的風氣以後不得滋長,「朕看高三鼓這樣便很好。」
於是諸位進士錢也花了,同樣也沒撈著好,只能帶著各自赴任的文牒,灰溜溜地各自去任官之地了——黎逢倒是不介意,他果然如願以償,再娶宇文家小娘子,休棄了糟糠之妻,又通過吏部博學鴻詞科考試,順利就任秘書省校書郎之職。
故而高岳向彩鸞鍊師報完帳後,額外多給她三貫錢,說彩鸞鍊師才是這場大宴的壓軸。
「唉,現在沒心沒肺之徒太多,逸崧還算是有擔當的。」想到這,彩鸞便起身,對高岳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來。
寫經坊旁側的那座小抱廈中,彩鸞在書架里找了找,便給高岳遞來數軸書卷,很認真地說,「逸崧,這幾卷書比小婦先前送你的書儀範式還有用,現在看在我倆師徒情誼上,暫時借給你,記住,只是借給你哦,你及第後抄錄份,便把這原本還給小婦......」
高岳很奇怪地將捲軸給展開,看了看,發覺幾乎全是唐人所寫的神道碑墓誌,吳彩鸞用上好的紙一面面把它們全拓印下來,集結成冊——彩鸞鍊師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看到高岳臉上有些疑惑,彩鸞便拍拍他肩膀,解釋說,「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墓誌,裡面文采斐然大有可觀者可數不勝數,現在邀請我唐名家撰寫篇墓志銘,高的要花費千貫錢尚且不得。逸崧你有這個,既可練書法,又可臨文章,看在你是小婦好徒弟的份上才給你的。」
「謝鍊師!」現在高岳明白,大為感激。
「唔,將來高三郎你發達了,有大名氣了,那小婦便可......」說到這,彩鸞聲音有些變化,但她又掩飾了過去,只是再拍了拍高岳的肩膀,祝他來年文場大捷,另外她說她先前答應高岳所製作的那個器械,已快完工,馬上既能送去韜奮棚溫課的升道坊五架房處。
「唔,鍊師這段時間也要多保重——不要再借貸了。」
「行了行了,有什麼能賺錢的事別忘記小婦。」
就在二人互相作揖,高岳準備離開時,寫經坊外忽然炸起一片車輪聲,高岳和彩鸞急忙跑出去,「是佛奴!」
蔡佛奴拉著住住和母親,犢車的輪子都要離開地面,飛起來了!
「郎君,有情後感!」蔡佛奴扭頭看見高岳,不由得大喊道,接著風馳電掣地穿過了鳴珂曲,行人紛紛避讓。
高岳心想佛奴這下得手了,而後就又看到郭鍛刷刷地將手裡的鐵索舞成車輪,大吼大叫,死死追在蔡佛奴之後,連喊住住已受他家的聘金,又被佛奴拐帶,按照大唐律二人
15.可臨神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