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臨雲鳥八窗秋,
壯壓西川四十州。
諸將莫貪羌族馬,
最高層處見邊頭。
——————————薛濤《籌邊樓》,籌邊樓為唐文宗大和四年(830)時期李德裕出鎮西川時於維州所建,其時薛濤已年過花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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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結束,高岳、韋皋是分成兩路自鄯城,前往京師的。
韋皋從洮州取道,在夏季的時刻經松州涼爽的高原,接著前往維州無憂城,部署好繼續圍攻,隨即便再前往長安;
而高岳則直接從成州,入河池城,再過興元府,在那裡經界司和整個韜奮學宮、武道學宮內,已經儲備好了一批人才,高岳準備將其安置到武州去:畢竟按照他當初和韋皋、西門粲的協商,武州等數個州,馬上要併入到興元府的管轄範圍內。等到安排好後,高岳再行駱谷道去長安城。
預計秋八月,便能在大明宮內和皇帝問對。
次日太陽升起後,鄯城衙署前是車水馬龍,甲騎如雲,牙旗招展,分別簇擁著高岳、韋皋二位戎帥,踏上入京的道路。
臨行前,牟迪也來為汲公送行。
「沒用的。」當高岳身著好朝服,佩好玉飾和魚袋後,忽然對牟迪如此說到。
牟迪微微吃了驚,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暗中在觀察高岳,高岳肯定也在暗中觀察著自己——牟迪想要做什麼,高岳瞭若指掌。
「汲公何出此言?」即便如此,牟迪還是沒忍住,開口發問說。
他有些不甘心,自己的想法忽然遭否定。
「西蕃這樣的國家,先前之所以能誇耀一時的武功強盛,不過是趁我唐內亂疲敝罷了,它自身的問題累積得太多,你的期望,本道能夠體會,可當問題全都一環扣這一環撲來時,便遠不是你所能解決得好的,照搬別人的經驗尤其如此。」
說完,看著頹然的牟迪,高岳嘆口氣,拍拍這位少年贊普的肩膀,語氣變得溫和,「你會如何選擇呢?是冒著無數明暗處的槍矛冷箭,返歸到那片高原去,改變那裡;還是平心靜氣,留在涼州潛修佛法,最終得道呢——本道覺得,後一種於你比較好。」
隨後高岳便踏出了衙署的門。
「塞那累!」這時牟迪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塞那累,是西蕃語裡「勇敢試一試」的意思。
牟迪已經下定了決心,其實現在西蕃這個國家,在軍事上暫時很難再和唐帝國抗衡,但他更關心的是袁同直所言的「國計民生」,只要能也為西蕃找到條新的重生道路,他願意「試一試」。
此刻,高岳身旁伴同的袁同直,用同情的眼光,看著神色有點倔強的牟迪。
而高岳回頭,看著牟迪的眼神中,則有了幾分理解,甚至是敬佩。
留劉德室、高固於鄯城處理政、軍兩方面事務,且神策的威戎軍、決勝軍和宣威軍,都留屯在河隴要道後,接著扈從汲公的隊伍,才迤邐在河湟至隴右的大地上,接著進入到成州地界,過了雄偉的祁山,不久即到仇池山,這時整支隊伍內,大家的神情都明顯開心興奮起來,「興元要到了。」
而騎乘在大厘雪上的高岳,看著眾人的表情,卻有點微妙。
他知道整個幕府,無論是軍將、官佐,還是普通的將兵、射士,都已把興元府當作自己棲身的故里了。
六月末,興元北郊,至赤崖關密密麻麻的「將兵營坊」,一間間屋舍開始冒出熱騰騰的炊煙,高岳帶回兩個將的將兵們,在大穀場里列好隊伍,隨即按照簿冊,把鎧甲、器杖、旗幟和馱馬交割送歸後,便是「釋杖而安」的景象:將兵們,這時都穿著黑色的棉衣,纏著抹額,三三兩兩,躍下兩側植滿樹木的大道,沿著土坡,奔了下去,依次來到營坊自家的院落前,和出門來迎的妻兒們相擁在一起。
沒有冒煙的院落,則停著棺槨,悲戚的哭聲揚起,四周的鄰居和軍吏也帶著哀傷的表情,拱手立在門前,給苦主遞送撫恤的錢帛,並幫忙找僧道來做法事。
當經過城北一所棉織作坊時,蕭乂立在門前
1.棉布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