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讓李元平的陰謀詭計得逞,那宣武軍關鍵時刻跑路,正是他私下底勾結李萬榮搗的鬼。
此戰淮西兵繳獲了百多門官軍的輕炮和火銃,便送到蔡州城處,吳少誠就問李元平此是何物,李元平答曰這是高岳製造的火器,對付西蕃出了大力,現在應叫俘虜教習我淮西子弟,隨後大舉仿製。
官軍大敗退往五樓後,淮西軍分出掠地,葉縣、舞陽、襄城皆失陷,隨後吳少誠又讓女婿董重質領一千精銳突陣騾子兵,抄小路至東都洛陽城郊,焚燒宮殿,收買宛洛、陝虢等地的山棚,東都留守杜亞領團結防禦兵,親登皇城門據守,城中富貴或百姓無不開始逃竄山野,禁止不住。
曲環、劉昌等人告急的文書,像雪片般飛往長安城。
現在最大的問題,便是號令不齊!」說到這裡,金鑾殿西堂處的皇帝起身,怒氣沖沖,「監軍使和節帥互相掣肘,各道節帥間又各有心思,夏秋兩稅還在江淮東南,未送到京師來,宣武軍如此態度,今年漕運也著實讓人擔心,所以——必須要有位高權重的人物,開幕坐鎮東都,指揮統制各路兵馬才行。」
皇帝話語的最後部分可謂擲地有聲,幾乎都要把西堂地面的石板都砸出幾十個窟窿來。
趙憬也算是有急智的,便對皇帝說:「可否先知會汴州監軍使俱文珍大將軍,寬宥李萬榮諸人在小溵河兵敗的罪責,並加以撫慰,以求今年的兩稅財賦能安然沿漕運送到京師來,隨即可讓門下侍郎杜黃裳,或賈耽,前往東都開幕府。」
他是記得的,上一次有個大臣,也是收敕令,於北都開幕府,統制多路大軍。
然後就莫名其妙地折戟沉沙、身敗名裂,死在了桑乾湖處,說是畏罪而逃,被山賊劫殺,此君就是竇參。
現在皇帝讓他去東都開幕府,這危險係數高的......
此刻趙憬忽然感到後悔,當初怎麼就被熾熱的野心支配,要坐著牛車沿著沙堤來大明宮政事堂,當這個中書侍郎平章事呢?
但後悔是沒用的,皇帝幾近咆哮的喊聲迴蕩在堂內,「不行,除去中書侍郎外,其餘幾位宰相都要躬為庶務,分押六部的,杜黃裳督察三司,賈耽則還在處理兵部的武選事,如何去得東都開幕!」
趙憬被嚇得六神無主,不敢吱聲。
可他抬眼,頓時驚得背脊都要裂開:皇帝那可怕的眼神,正盯著自己,然後陰沉地問了句致命的話語,「卿,身為中書侍郎,是否不願出鎮東都統制大軍,為國平難呢?不然由朕御駕親征,由卿和太子在東內監國,若何?」
「好啊好啊......」但這只是趙憬心裡想的,現實中他怕的要命,不如這樣,「陛下,原本朝廷和淮西本相安無事......」
「卿的意思是,要朕姑息淮西吳少誠,是也非也?」
於是趙憬繼續慨然說,「朝廷和淮西本相安無事,可誰曾料吳少誠怙惡不悛到如此程度,當真是人神共憤,罪不容誅,臣憬願前至東都,為陛下誅討蔡賊!」
唉,為今也只能見機行事,說不定自己還能藉此成就不世出的大功,也未可知呢。
皇帝愣了下,而後滿是感動的模樣,親自上前,用手深深撫了下趙憬的後背,溫言說:「那樣便好,朕可容魏博、淄青,可吳少誠太惡,決不能容淮西,若卿方才的言語進退失卻朕的本心的話,那不曉得朕會對卿失望到什麼程度。」言語間,皇帝的手還暗自加大力度,摸得趙憬是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於是在西堂的會面中,初步決定隨即由趙憬以中書侍郎平章事,領東都、陳許、汴宋、金商、陝虢及神策、神威各路兵馬,繼續征討淮西。
回到政事堂的趙憬,心神極度不安,便派遣心腹文吏,去尚書省戶部廳,避開杜黃裳耳目,來徵詢判度支裴延齡,核心意思就一條:
陛下讓我於東都開幕,都統各路軍,繼續征伐淮西,我實不願。
一聽到這個消息,裴延齡半截身子都涼了。
不過他眼珠一轉,趕忙把紙張扔到了桌案上的銅盆中,燒了。
然後他就對趙憬的文吏說:「度支司一在我手,退翁何須擔憂?在東都時只需記住兩件事即可,一件便是對陛下言聽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