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敦禮出身於博陵崔氏,而博陵崔氏堪稱是當今最頂級的世家門閥。
他對外交頗為感興趣,多次出使諸國,深諳各國的情況。
他見過許多場面,可今日他依舊被驚住了。
按照他的安排,余坤會堅定的反駁李勣的看法,隨後營造出兵部對尚書高官官的不信任。
如此,他便算是繳納了見面禮,也給自己豎立了威信,堪稱是一舉兩得。
可余坤一開口卻贊同了李勣的意見。
這是什麼情況?
余坤為何反口?
崔敦禮隨即穩住了情緒。
他看了余坤一眼。
李勣神色平靜,但右手卻握緊,緩緩張開。
余坤為何為老夫說話?
難道是先抑後揚?
或是還有別的圖謀。
李勣不動聲色。
崔敦禮那一眼看得余坤心中發顫。
但他知曉自己再無退路。
違背了崔敦禮的安排他還有活路,可若是違背了賈平安的布置,回過頭他將會成敗名列。
這是個講禮義廉恥的時代。
當然,喜歡扒灰的皇室和關隴門閥不在其中。
但輿論的主流依舊是禮義廉恥。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一旦爆出他的醜事,丟官去職是必然的,而後他一家子將抬不起頭來,他的兒孫將會被唾棄,以後再無前途。
我不該被欲望左右!
余坤暗嘆一聲,繼續說道:「各處的圖冊每三年一造,可卻多有錯謬。鴻臚寺詢問番人也敷衍了事,多有不實。如此,兵部派人四處核查很有必要。」
他抬頭,崔敦禮的眼神和煦。
沒救了!
余坤深吸一口氣,「臣以為,英國公所言甚是。」
啪!
殿內在余坤說完後鴉雀無聲,但人人都仿佛聽到了抽耳光的聲音。
褚遂良看了崔敦禮一眼,眼神中帶著不屑。
崔敦禮嚴格來說不算是他們圈子的人,屬於合作關係。但崔敦禮卻以出身為榮,看不起有胡人血脈的關隴門閥,所以平日裡的姿態頗高。
此刻崔敦禮被兵部抽了一下,褚遂良竟然生出了些幸災樂禍之情。
長孫無忌掃了他們一眼,知曉這裡面有些別的變動。
李治也頗為意外。
余坤是崔敦禮的人,可此人為何會反口?
官場劈腿最被人看不起,你今日依附這個,明日依附那個,最終誰都不會把你當做是自己人。
所以余坤的反口才這麼讓人意外。
李治微微皺眉,好似為難,他看了李勣一眼,「英國公可有補充?」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崔敦禮的腦海里轉動著各種念頭。
這難道是要讓李勣補刀嗎?
李勣起身,目光掃過崔敦禮,微笑道:「陛下,百騎派出了人手去各國查探消息,可一家之言終究容易出錯。兵部獨立派人出去巡查,兩邊的消息相互對照,如此最為穩妥。」
他再看了崔敦禮一眼,「崔相公出使過多國,對此可有異議?」
若是余坤沒有反水,崔敦禮能利用自己的外交造詣來反駁李勣。
但現在他只能木然搖頭。
說什麼?
說了也是自取其辱。
李勣微笑,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偃旗息鼓的坐下時,李勣平靜的道:「在座的諸位為官數十載,歷經多處。今日州縣,明日朝堂各部,走了便走了。若是不舍,人走了依舊對舊職指手畫腳……」
他的溫潤陡然一變,眸色恍如橫刀,鋒銳之極的盯著崔敦禮,「兵部歷任尚書多少人?若是人人皆在離任後對兵部之事指手畫腳,兵部焉能不亂?」
人走茶涼好似貶義詞,但對於這等官方部門來說,卻該是褒義詞。
你調去別處依舊要對原單位指手畫腳,甚至插手原單位的事務,只會造成混亂。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