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來了她一個人。大姐看到我的那一刻,才驚覺『升仙』的真相。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如死灰一般,心不在焉勉強跳完一支舞后,便跪下來不停磕頭,哀求主人放我出去,一直磕到額頭鮮血淋漓。」
「主人嫌她攪擾了氣氛,輕描淡寫命侍衛把她拖出去了。從那時起,我便不再掙扎,乖乖聽任擺布。即便老天開恩,讓我僥倖逃脫,家中也絕不敢收留,我會害了她們所有人。我永遠忘不了大姐離開前絕望而愧疚的神情佛經中寫了,苦海是無邊無際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寶珠心中猶如掀起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息。
姚絳真在獲知秘密後,果然不敢向任何人吐露,連米摩延的同胞弟弟米法蘭都未曾告知。那一無所知的男孩還在熱切參加觀音奴選拔,想通過『升仙』脫離身為賤籍樂人的苦海,追隨哥哥前去無憂無慮的天上。豈知那華美誘餌的後面,藏著更加險惡的陷阱?
寶珠暗想:姚絳真表面支持米法蘭參選,卻不知她如何操作,才能避免米法蘭重蹈覆轍?回想當時她在長秋寺意外擲出聖卦之後,姚絳真那飽含哀痛的複雜眼神,如今終於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再說,我的身體已經是這般模樣,就算以後年老色衰了,也不會有別的地方願意收留閹人,留在這裡,起碼吃喝不愁。」仿佛是為了安慰自己,米摩延換了一種溫柔的語氣。
連坐制度其實不分內外,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始終籠罩著米摩延及姚家班,在這網中,他插翅難逃。這大宅主人的身份,越來越靠近她所推測的某人。倘若真的是他
寶珠克制著內心的驚懼,握緊拳頭,輕聲說:「我的家人不怕威脅,他們三個都很聰明,一定能察覺我留下的線索,及時趕來營救。」這句話既是說給米摩延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等我離開這裡,定能幫你謀得一個受人尊敬、可上桌吃飯的好歸宿。」
米摩延輕輕笑了起來,由衷地感慨說:「真奇怪,你這長安飛來的鳥兒,明明什麼都不懂,說起話來,卻讓人覺得你好像無所不能。」
寶珠傲然道:「離開這裡後,我就是無所不能。」
米摩延忽然發問:「那你知道怎麼避免陪酒後懷上客人的孩子嗎?」
寶珠的眼神立刻轉為驚恐,「怎麼可能?!憑什麼?又沒有婚約!」
兩人本是湊在一起咬耳朵,她這一聲驚叫驚擾了隔壁的鄰居,對方客氣地在隔斷上敲了敲。
寶珠不得不壓低聲音質問:「就算被迫與人結緣,也得跟著他們回家訂約之後,方能誕育子嗣吧?」
米摩延心道:她果然一無所知。倘若就這樣懵懵懂懂赴會,對她而言反倒更好。否則在這段最後的時日裡,她只會深陷絕望與恐懼之中。
「告訴你吧,根本不需要任何約定。兩個人躺在一起,小寶寶無影無形,夜裡悄悄從腳心鑽進去,爬進肚子裡。只要穿上襪子,就不會懷孕了。」他一臉鄭重其事地說。
寶珠聽聞,立刻翻身坐了起來,迅速將羅襪套在腳上,繫緊襪帶。如此仍覺得不夠安心,索性又把鞋穿上了。這話聽起來荒誕不經,但從米摩延口中說出,自有一種使人信服的力量。室友已經失去使人受孕的能力,可身處危機四伏的敵境,她要盡力做好一切防護。
鞋襪仿佛成為了一顆定心丸,過不多時,寶珠真的睡著了。米摩延靜靜凝視少女沉靜的睡臉,心中羨慕她竟在這等困厄的狀況下,依舊保有能吃能睡的心境。
「只有一種途徑能從這裡逃出去,願你能速速渡過此劫,少受折磨。」他在她耳邊誠心誠意地低聲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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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叫早的竹梆聲再次響起,米摩延歇了半宿,仍然萎靡不振。
趙嬤嬤重傷被抬走之後,竟再無一絲消息傳來,眾人皆心照不宣,默契地不再提及她。新來的教養嬤嬤還沒來得及立威,聽過這位觀音奴的特殊「才藝」,也不敢對她隨意呼喝。聽她要為室友請一天假,讓他能臥床歇息不必練舞,就坡下驢答應了。
玉壺接手繼續教導柘枝舞,米摩延已將編舞動作簡化了許多,但寶珠依然不能獨自完成,跳了前面忘後面,玉壺不禁憂心忡
180 第 1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