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躍用承諾給了百姓希望,他的老熟人王凌雲卻已踏入了北方。
大唐和突厥不同,人性孕育光輝,雖遭遇慘禍,卻暗藏生機。中原百姓在韓躍的帶領下相幫互助,突厥草原卻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有歌曰: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詩人眼中的草原,充滿了唯美的北地風情,然而文學畢竟只是虛幻,現實終究有所不同。
仿佛有陰風從地獄吹起,蒼茫的草原一夜變樣。草木被寒霜凍煞,冷風似刮骨鋼刀。
大雪突至!
這雪來的如此迅猛,形成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白毛風,遮天蔽日,肆虐瘋狂。那無孔不入的寒風仿佛來自九幽,它直接吹透牧民們身上的皮襖,許多人都被凍的臉色青。
牧羊女游游同樣如此!
她的羊皮襖很是破舊,上面落滿了大不一的補丁,雖然針腳細密,但是畢竟縫補太多,很多地方都不能阻擋寒風的進入。
她穿的是一雙草鞋,這是游游親手編織的,她手工很好,草鞋編的十分漂亮,可惜再漂亮的草鞋也不能保暖,沒有羊皮靴阻擋嚴寒,游游的腳趾頭已經凍僵硬了。
雖然衣衫如此單薄,但是游游卻仍然停留在風雪之中。她使勁跺著腳,雙手不停的扒開積雪,然後用類似鐮刀一樣的器具使勁割草。
這個活計她已經幹了整整三天,每天都是天還沒亮就起床,直到晚上夜色漆黑再也看不清事物。在她身後有上百個草垛子,幾乎每隔二十步便有一個,每個草垛子大約有上百斤牧草,整整齊齊碼放在那裡。
游游並不是單身一人,和她一起幹活的還有很多婦女牧民,只不過因為游游是個少女,而且又長的很是美麗,所以在風雪中才顯得有些突兀。
她的嬌軀瘦,不似普通突厥女人那般壯碩,但是游游割的牧草可一點不比她們少。若是搞一個排名的話,她甚至能得到第一。
旁邊一個中年女人就很佩服游游的能力,她不時回頭看看身後的草垛子,對比一下游游和自己的勞動成果,羨慕道:「游游你可真厲害,這才割草三天,你已經收穫了那麼多草垛子,難怪大家都游游最能幹。」
游游聽著她的誇讚,勉強抬頭一笑,手上卻絲毫不停。
其實她早已又累又餓,只是憑著一股毅力在堅持。別人幹活都會流汗,唯獨她卻感覺快要凍僵,連割草的動作都很是機械。沒辦法,太餓了,一整天只吃了半塊肉乾,身體裡完全沒有力氣。
她隨手抓起一蓬積雪,咬牙塞進嘴中,冰冷的雪水順著喉嚨淌進胃裡,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彎腰又繼續割草。
「游游,你歇一歇吧!」中年婦女有些擔心,她一把抓住游游的手勸道:「你已經割了那麼多牧草,吃的東西又那麼少,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好游游聽話,趕緊回你的氈房歇一歇,我們大人都沒你這麼拼命,走,我送你回去……」著手上使力,就要拉著游游回家。
「不行的阿瑤!」游游拼命搖頭,她一張臉都被寒風凍的青,然而卻倔強的咬著嘴唇,眼含淚花道:「今年的暴風雪太早了,白毛風吹起,牛羊都不能放牧,我們赤貧人靠著給貴族老爺放牧生活,一日不幹活,一日就沒有糧食。我的老阿父昨晚為了節省糧食,前天晚上偷偷走到了風雪中凍死,昨晚我現阿姆也有這種打算,她想把糧食省下來給弟弟吃。」游游到這裡,眼睛裡的淚水更加洶湧,寒風呼嘯而過,滾熱的淚珠轉瞬變得冰涼,她長長的睫毛上仿佛掛了許多晶瑩珍珠。
中年婦女阿瑤黯然嘆息,她見游游哭的傷心,生怕淚水掛在臉上被寒風凍住,於是用袖子使勁幫游游擦拭,同時溫柔勸道:「游游別傷心了,這是我們赤貧人的命。每當冬天到來,總有許多老人為了孩子自願走進風雪之中,你的老阿父只是回歸了天狼神的懷抱。」
「不!」游游痛苦的搖頭,她縮在阿瑤懷裡哭泣道:「他是凍餓死的,游游聽你過故事,凍死餓死的赤貧人沒資格去見天狼神,嗚嗚嗚,阿瑤,我的老阿父肯定在地底下受罪。」
阿瑤又是一聲嘆息,她輕輕擦拭著游游的淚水,卻沒現自己的淚水正悄悄流出。游游很可憐,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就在昨天晚上,她那瘸了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