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當天邊第一縷陽光灑下,安平縣城西的一眾百姓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門,相互間打聽著昨夜在這附近發生的事情。
「哎?你們都聽到了麼!昨天那動靜,就是從姓李的那個狐媚子家裡傳來的!我聽的真切,錯不了!」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以前雖然有點動靜,但沒有這麼大,嘖嘖嘖,昨天晚上聽人數,可不止一個」
「呸!你知道個屁!俺昨晚偷偷趴窗戶上往外看了一眼,那一大堆人身上穿的,好像都是衙門裡的衣服,可惜就是天太暗,看不清楚!」
「嘶衙門裡的人,還不止一個?這李寡婦夠厲害的啊!」
三五個婆娘聚在巷口,吐沫橫飛的朝著李寡婦家的位置指指點點,語氣中全是不屑與鄙夷,或許,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好奇?
總之,這一眾婆娘是越說越上癮,直到家裡的漢子大聲喝斥,才不情不願的各自回家。
而他們卻是不知道,剛剛他們口中那個嬌俏的李寡婦,此刻卻依舊瑟縮在炕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中,全是昨夜的驚魂未定。
「對了,珠子!」
慢慢的,當陽光透過蒙紙的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感受到溫暖的李寡婦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了昨夜黃六子給她的兩顆珠子!
頓時,也不顧身上春光乍泄,手忙腳亂的在褥子底下翻出一個小小的首飾盒,小心打開。
裡面的兩顆圓潤的珠子,依舊靜靜地躺在紅色的絨布上。
「看樣子,姓黃的這個死人算是栽了!連縣大老爺都親自來抓他,這案子絕對是通天了!我還是趕緊回娘家,避避風頭才好!」
緊緊的握住這兩顆冰冷的珠子,俏寡婦輕輕一咬銀牙,也顧不上其他,急急忙忙的整理好衣服,又將家中值錢的物事全收拾起來,尤其是兩顆珠子,更是貼身存放。
不多時,在周圍一眾古怪的眼神當中,就見李寡婦挎著一隻青布包袱,鎖了門,左右看了看,就快步朝城門而去。
當然,關於昨夜的故事,並不止城西李寡婦一處。
城中錢老闆這時候,同樣站在狼藉的前院裡,望著周遭熟悉的一切,恍若重生!
昨晚,在知道自己竟然綁了一個國侯,還是如今天底下數得著號的國侯!錢老闆就已經心若死灰,做好了被抄滅滿門的準備!
可誰成想,那青年侯爺在得救後,卻只是將自己簡單的綁了半天,然後就讓人把自己放了!
是的,就這麼放了!
沒有動刑,沒有抄家,甚至連責罵都沒有!
要不是家中還殘留著昨夜混亂過後的痕跡,錢老闆幾乎都要以為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場夢罷了。
「爹爹,這都是女兒的錯!女兒這輩子再也不嫁人了,就這麼在家裡陪著你!」
作為錢老闆的女兒,錢小姐緊緊的抓著父親的手臂,在她身上,身上還穿著那套大紅色嫁衣,只是與這身喜服截然相反的,則是那一雙眼睛:空洞,而無神。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錢老闆低下頭,見自己女兒如此模樣,頓時心如刀割,禁不住老淚縱橫:「那個蕭侯爺,咱們錢家實在是高攀不起,下次,下次你若再看上誰,爹爹就算拼了這身老骨頭,綁,也要把他綁過來!然後風風光光的把這婚事給辦了!」
「婚事?」
聽了父親的話,錢小姐悽然一笑,腦海中,不知不覺又浮現出那個身著青衫,嘴角掛笑的身影。
「父親,女兒真的不想嫁了,真的!」搖搖頭,錢小姐低低的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的伸手解開頭上的髮髻,緊跟著右手揮起一柄小刀!
在刀光當中,無數青絲飄散,隨著微風落在周圍地上,映襯著她的那身大紅嫁裝,分外的淒涼。
「你哎!」錢老闆見到女兒的動作,悚然一驚,想要阻攔,卻已經晚了,只得含著淚,看著自己的女兒,重重的嘆息。
這是安平城內的事情。
城外,小小的魏三子今日起了一個大早,天不亮,就跟著父親一路向著縣城趕來。
「別亂跑,要是摔著的話,老子可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