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證所說宋玄不假,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柴房。
彼時柴房裡只有一抹斜斜的陽光從窗縫裡照射進來,依稀能瞧見微塵在其中亂舞,姬雲羲正依在牆邊,眼帘微垂,側顏竟如正臉一般秀美。
宋玄雖曉得他長得好看,卻不想這副皮囊會如此惑人,想來還是皇帝老兒娶得婆娘漂亮,才能生出這樣一個錦繡碧玉似的少年來。
只是那二當家著實是頭不解風情的大瓣兒蒜,上去就是大大咧咧地一問:「我問你,你可是鎮北將軍的兒子?」
姬雲羲不解其意,只注視著宋玄,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落在旁人眼裡,倒像是質問宋玄如何出賣他的秘密。
二當家是個魯莽的,抽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厲聲說:「你若不說,老子就一刀劈了你。」
姬雲羲這才開口:「我不是。」
「那你父親是誰?」大當家忽的發問。
姬雲羲自然不會說實話,又是沉默以對。
大當家心中便有了些成算,給了二當家一個眼色,那二當家便粗手粗腳的去搜姬雲羲的身。
姬雲羲身上的財物早在被捉上來時搜過一遍,他向來小心,配飾上皆沒有內造的痕跡,如今身上只有宋玄當時贈他的錦囊,因為不值錢而被落下了。
那二當家將那錦囊交與大當家,一臉狐疑不決地瞧著宋玄:「怕不是你小子誆我們呢吧?」
大當家卻將那錦囊拆開,發現裡頭是一枚被箭簇射變了形的刀幣,登時便變了臉色:「先生不曾騙我們。」
這年頭,錦衣華服的商家公子哪個不是貼身攜帶美玉金鎖,只有武將後裔才會攜帶刀幣。
可見這人縱使不是鎮北將軍的兒子,將門後代總是跑不了的。
於是心底的三分相信,不由變作了七分。
三人一聲不吭地回到偏廳,大當家的來回踱著步,渾身上下都透著焦躁的意味。
二當家不耐道:「大哥有什麼好遲疑的。咱們既然惹不起他,就把東西還給他,放他回去就是了。」
那大當家卻搖頭:「不可大搖大擺地放他下山,我們與官府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那大當家反覆走了幾圈,最終停住了腳步,對著宋玄道:「宋兄弟肯將此事告知我兄弟二人,想來也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
「大當家客氣了,只是二位當家都是頂頂的好漢,不曾看低在下一介布衣書生。某亦不願二位當家被人設計,遭了橫禍罷了。」宋玄口頭上的功夫向來厲害,若是這山上只一個直來直去的二當家,他也不必廢這心思。
眼前的這位大當家粗中有細,心思縝密,端的是個厲害人物,宋玄自然也不敢怠慢。
那大當家的沉吟晌,終是道:「這本是我一時不慎,招惹來的災禍,本與宋兄弟無關,宋兄弟肯告知我兄弟二人,已是仁至義盡。只是如今此事知曉的人越少越好,少不得再勞煩宋兄弟一次了。」
宋玄略一伸手:「大當家請講。」
「還請宋兄弟將那公子護送下山,走得遠遠的。」大當家打得一手好算盤,他既不願得罪林將軍,又不願得罪官府,如此一來,只說兩人跑了,官府不曾跟他說過內情,自然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這等事他自然不敢派山上的山匪去做,萬一被官府抓了包,這謊言不攻自破,反倒壞了事。如此一來,反倒同是被抓上山來、沒人記得模樣的宋玄成了最佳的選擇。
至此,大當家算是徹底走上了宋玄算計的路上了。
「只是此事對宋兄弟多有勞煩,我兄弟二人在此先行謝過了。」
宋玄心底暗喜,面上卻仍是不顯,只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舉手之勞罷了,何足言謝呢。」
當天三人敲定了此事,二位當家便請宋玄好生吃了一頓宴席,只是怕誤了事,不曾吃酒,卻也賓主盡歡。大當家的又私下給宋玄塞了兩封紋銀權作盤纏,私下道:「宋兄弟,你是個痛快人,也是我山寨的恩人,來日再見,我定要與你痛飲一場、不醉不休。」
宋玄倒也欣賞他的氣度——當然,更欣賞這兩封沉甸甸的雪花銀,便是謝了又謝。
天色漸黑,宋玄揣著沉甸甸的銀兩,辭別了二位當家,回到柴房,對
第八章 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