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文帶著人跟徐小樂僵持的時候,他老婆卻悄然無聲地用腰帶結束了自己的性命。為了避免後來者忌諱住她住過的關房,這位女子特意跑去了茅廁上吊。被人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冷了。
徐小樂一直注視著馬興文的神情,沒有看出他有什麼悲慟。馬興文的目光中甚至帶著一絲冷漠,好像死去的並不是跟他結髮十餘年的親人,只是個熟人而已。
不過很快,馬興文就撲到了妻子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徐小樂立刻就反應過來:這是要開始訛人了!
地痞流氓最陰狠的招式就是搞一具屍體或是客死異鄉的外地人,或是本地亂葬崗里的無名氏,將之扔在要訛詐的對象家裡,然後報官。官府對於小案子並不上心,但是人命關天,發生了這種案子肯定是要抓人、用刑、辦成鐵案。至於是無罪開釋,還是破家滅門,全看運氣。
現在馬興文的老婆不明不白死在穹隆山,不是病死而是吊死的,一旦鬧到官府,肯定就是一樁大案。雖然人人都覺得她是自盡懸樑一向跟自儘是對好搭檔,但是不請仵作勘察,誰又能保證不是有人殺人之後偽造了自盡的現場?
徐小樂頭皮發麻,對馬家娘子比對馬興文還要惱火就算真的生無可戀,跳崖都要比自盡好呀!起碼跳崖還可以買通官府,用「失足」來結案。而懸樑就算最終勘察下來的確是自盡,也難免給人發揮的餘地:穹窿山里與世隔絕,無辜少婦不堪****,被逼自盡。
馬興文哭了一場,嚎啕叫道:「我家娘子早間還說病好之後要回家打理苗圃,怎麼會突然自盡!」
這就是在為接下來報官做鋪陳了。
徐小樂立刻上前指著馬興文的鼻子罵道:「全是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拿了人家的銀錢潑我污水!你老婆幾次三番勸你別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非但不聽還打她罵她!今天你糾集一幫愚人跟你鬧事,她正是覺得顏面喪盡,方才想不開的!」
馬興文原本打算無論徐小樂說什麼,他都堅持要報官。誰知道徐小樂一開口就說他拿了銀子的事,真真是說得他渾身寒毛盡豎這是大白天鬧鬼麼!他收張管家十兩銀子的事,何其隱秘!就連自己老婆都不知道,這徐小樂是怎麼知道的!
是的,馬興文從張成德的管家手裡拿了十兩銀子,定下了這條釜底抽薪之計。因為他自己妻子就在徐小樂手下醫治,言辭中對徐小樂和韓通智、戴浩歌十分感激,所以他就連妻子都瞞過了。
徐小樂後面所說的「妻子勸誡不聽」、「又打又罵」,自然都是自己胡說八道反正現在就是比誰更無賴了。
韓通智和戴浩歌都是老江湖,知道徐小樂跟馬家娘子並沒有什麼往來三人有分工,馬家娘子歸韓通智負責,真要是有這些話要說,也肯定是告訴韓通智。不過目前這種情況,換個老實本分的忠誠君子,鐵定是要吃馬興文那無賴的虧。
徐小樂的手段雖然有些過於「市井」,但也算是應對得當,不至於叫馬興文太占便宜。
果不其然,馬興文反應過來之後就喊道:「你血口噴人!我何嘗拿人銀子!」
徐小樂就道:「你老婆說的,有本事把她喚回來對質呀!」
馬興文終於意識到徐小樂不好對付,自己犯了輕敵冒進的錯。早知道他軟硬不吃,就該從長計議,先謀取他的信任才對!不過事已至此,馬興文光是後悔也沒用了,哭喊道:「妻啊!你跟我十五年,沒有叫你過上好日子,如今你死得不明不白,為夫卻還要受人污衊,真是好恨啊!」
徐小樂見他大打感情牌,乾嚎一聲:「好嬸子,看你嫁得人面獸心的男人!」他硬擠著眼淚:「要不是查出來你得了肺癆,他就要把你賣去窯子。你說這病是你保全自己的福氣,沒想到終於還是被這狗才逼上了絕路啊!他死活要恩將仇報做那白眼狼,說起來與你又有什麼干係?你何苦如此想不開啊!」
馬興文也在努力擠眼淚,卻發現徐小樂比他更像真的,一急之下反倒更擠不出來了。
徐小樂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指著馬興文罵道:「你們看!這狗才還吐口水裝眼淚!」
馬興文一怔:我日了他家的狗!這是料敵如神啊!我還沒來得及抹唾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