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樂很秦楚李西牆這點小九九,但為了自己今後的醫學道路考慮,他非但不能拆台,還得配合李西牆,保住這道虛假的光環。
光是頂著一個「庸醫之子」的帽子,就已經叫他壓力挺大的了。若是再戴一頂「庸醫之徒」的帽子,恐怕脖子都得壓斷。
更糟心的是,庸醫之子未必盡然,而庸醫之徒卻是鐵打的事實。
不過徐小樂是個開朗樂觀的性子,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將把脈實習看做是給師父檢查錯漏。
如此一來,心情就好很多了。尤其是他還真的查出了幾個李西牆沒摸出來的問題,將師父叫到後面,低聲呵斥:「這麼明白的脈象也會看錯!」
李西牆一大把年紀了,被自己徒弟訓斥,卻也只好嬉皮笑臉忍著,誰叫自己沒本事又要人前風光呢?
每每這種時候,徐小樂就覺得讓些虛榮給李西牆,好像也不吃虧。
世人看病除了考慮醫、藥價格之外,也很認人。醫患之間關鍵在於信任,所以只要條件許可,就不會輕易更換醫生醫治。
這股潮流初來,的確有不少人來找「神醫」看個頭疼腦熱。等熱度過去之後,來長春堂尋醫問診的人也就眼看著少了。
徐小樂坐堂治病正在興頭上,病人卻沒了,頓時就覺得無聊起來。魯藥師那邊的功課又十分簡單,徐小樂只要過一遍手,第二遍就能做得跟老手一般,甚至還要更好。
眼看著生意少了,魯藥師便要去周遭的山邊收藥。李西牆則要跟著顧煊往來應酬,名為擴大長春堂的聲望,實則是兩人一起花天酒地,縱情聲色。
店裡掌事的人都不在,猴子自然要稱大王。
徐小樂隱約中發現店裡夥計分成了兩派,一派以陸志遠為首,見了面也只是打個招呼。偶爾有話要說,他們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另一派是陳明遠當頭,對他格外熱情,時不時就要拉上他出去逛街玩耍。
相比之下,徐小樂更喜歡陸志遠。距離遠些,彼此互不干涉,這不很好麼?陳明遠那幫人實在是太囉嗦煩人。想他徐小樂每天要練功兩個時辰,要背書學習,要專心研讀前人藥方醫案,要琢磨病人的病情,對症下藥……哪有蒙古時間跟他們玩?
眼看著光陰如箭,到了八月初十,徐小樂就找了個由頭告假,要回家過中秋去了。
臨走前,徐小樂去傾銷店把金錁子換成銀兩,好給大家買些小禮物。正巧碰到了顧煊。
顧煊如今春風得意,在長房嬸娘那邊十分受待見,隱約成了小紅人。原本鼻孔朝天的內宅管事,現在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叫聲少爺。他自然知道這是托小樂的福,所以一邊跟李西牆打好關係,一邊也不肯虧待徐小樂。
顧煊問明徐小樂的來意,豪爽道:「這金錁子成色好,難得得很。等閒人家見都見不到,你換了銀子總是吃虧的。這樣,金錁子你留著玩,我從柜上給你撥十兩銀子,你先拿著用。」
徐小樂有些擔心道:「我怕還不起。」
顧煊哈哈一笑:「還什麼?逢年過節本就要給夥計們發紅包的,你這份就算提前領了吧。」
徐小樂這回高興了,既然是柜上給的中秋節紅包,那當然是可以拿的。
十兩銀子可以在城外買上兩畝上好的水田,也能讓五口之家吃用兩年,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然而醫館藥鋪的生意若是好,十兩銀子也不過幾天就能掙回來。
徐小樂拿了兩個五兩的小錠,肩上架著皮皮,沿著蘇州最為繁榮的觀前街走了一圈,一直走到閶門外。買的禮物早已經提不下了,只好雇個獨輪車,跟他後面推著。
看看身後帶著小山一般的禮物,徐小樂終於滿意地登上了前往木瀆的客船。他看看天色,還能趕在晚飯前到家,心情就更好了。
佟晚晴自從送走了徐小樂,就總恨他沒良心。去了城裡這麼久,竟然也不寫封書信託人帶回來。有好幾次她都想進城去看看小樂,看他有沒有換上秋衣,有沒有曬被子,吃得好不好。
要不是怕胡媚娘笑話,她就真的去了。
佟晚晴眼看著天黑下來,便要關門準備開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遠遠在喊:「嫂子!我回來啦!」
110、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