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王建國蹲在車上對自己的師傅誇誇其談,通原鍋爐廠18歲的女焊工杜曉迪在車下早就氣得俏臉生暈了。她是李青山帶著去京城參加電焊工比武的3個徒弟之一,另外兩位都是男工,歲數也更大一些,算是杜曉迪的師兄。
剛才大家從客車那邊一路走過來的時候,這個王建國就湊在他們幾個人身邊高談闊論,顯擺自己多麼有能耐,還「曉迪」長「曉迪」短地跟她搭訕,一會說請她去山北省騎馬,一會說有機會可以教她幾手電焊的絕招,三句話裡頭倒有兩句說的就是體育館大梁那點屁事。
馮嘯辰沒有聽到前面的話,不知道那個體育館大梁是怎麼回事。杜曉迪、李青山他們卻早就知道了,那其實就是一根普通的鋼樑,承重也就是幾十噸的樣子。至於說全省只挑中了王建國去焊這根鋼樑,一方面是王建國的確有點技術,並非浪得虛名,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山北省本身只是個農牧業為主的省,全省的省、地、縣幾級下屬工業企業的數量還不如通原市一個市的企業多。王建國在山北省能夠牛烘烘地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實在就是因為山中無老虎的緣故。
王建國在杜曉迪一行面前賣弄才華的原因,杜曉迪以及她的師兄高黎謙、劉雄心裡都如明鏡一般,那就是因為杜曉迪長得漂亮可人,這個王建國肯定是動了不軌之心。就在剛才,高黎謙和劉雄二人站在車下,斜眼看著王建國,低聲議論著要把這小子切成幾塊才比較解恨,他們甚至都已經商量好了是用剪板機還是直接做氣割,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丫臉皮這麼厚,用尋常的設備到底能不能切開。
聽到師傅招喚,杜曉迪連忙上前,輕盈地縱身一躍,便跳上了鉗夾車。王建國見美人上來,心裡樂開了花,連忙讓出一個位置,想讓杜曉迪蹲到他身邊。杜曉迪哪會願意和他湊在一起,直接就擠到李青山和馮嘯辰中間去了,卻沒想到這樣一來正好與王建國變成了面對面。對方那兩束賊溜溜的目光簡直就粘在她臉上了,讓她覺得像是被滴了一泡鳥糞一般地噁心。
「曉迪,你看看,這個裂口的樣子,像不像躍馬河大橋的那次?」李青山沒有注意到王建國的表現,他用手指著裂口,對杜曉迪說道。
杜曉迪忙裡偷閒地瞪了對面的王建國一眼,然後從身上背的一個工具包里取出一個放大鏡,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裂口的部件,點點頭說道:「我覺得挺像的,您看,這裡就是蔡教授說的那種片狀結構。」
「什麼意思?」馮嘯辰問道。
杜曉迪扭頭看了馮嘯辰一眼,又回頭看看李青山,不知道該不該向馮嘯辰解釋。李青山說道:「馮處長是技術專家,你把上次的情況跟他講講,讓他幫忙確定一下。我不太記得蔡教授說的那些,你記性好,就說一說吧。」
「嗯,好的。」杜曉迪對自己的師傅顯然頗為尊重,她轉回頭來,用手指著那個裂口,對馮嘯辰說道:「馮處長,你看一下這個裂口上金屬的斷裂情況,能不能看出有縱向的條理狀裂紋?這種開裂,叫作層狀撕裂,也就是這塊鋼板其實是一層一層疊起來的,後面這個定子向前一衝,就把鋼板給撕成了好幾層,因為每一層都沒有原來那麼厚,吃不住力,所以就會斷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曉迪,你這就是亂說了吧?這明明就是一塊整鋼好不好,哪有一層一層的?」王建國說道。
眾人都沒有搭理他,馮嘯辰接過杜曉迪手裡的放大鏡,仔細辯認了一番,點點頭道:「倒是有點這個感覺,我覺得還是請曹總工上來看看,他是金屬材料專家,肯定更懂得這個。」
馮嘯辰說的曹工是指江城鋼鐵廠的副總工曹廣山,剛才他已經在車上對裂口進行了目測鑑定,判斷可能是存在著鍛造時候的缺陷。聽到馮嘯辰喊他,他順著車邊的鐵梯子上了車,來到開裂的支臂跟前。
這么小的一塊地方,要想蹲下更多的人就很困難了。馮嘯辰向王建國遞過去一個示意的眼神,王建國愣了一下,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站起了身,把位置讓給了曹廣山。剛才馮嘯辰向大家都做過自我介紹,王建國知道他是個大企業里的副處長,心裡多少有些怯意。他可以不把李青山這樣的八級工前輩放在眼裡,卻不敢招惹馮嘯辰這種權貴,這也算是一種民不與官斗的表現吧。
「你說這裡是層狀撕裂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強中更有強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