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的火光在大屏幕上不斷燃燒,滾滾黑煙直衝天際。
岳文牙關緊咬,平生,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死亡,直擊死亡。
曹雷,一個是他的死黨,蔣曉雲,一個是他的……是他的什麼,他已經說不清楚。
他感到心裡象被人用刀刺了一下,生疼。
孫耀隆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朱弘毅擊中了油箱,油箱爆炸了。」
他話音未落,硝煙與火光中,一個身影一躍而起,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拉開了後面桑塔娜的車門,車子猛地一顫,如獨眼怪獸一樣駛入無邊的黑夜。
「朱弘毅!」
屏幕前一陣驚呼。
岳文無無暇理會,他只知道,那個平時冷臉內心火熱的姑娘,那個視警服為生命的姑娘,那個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的姑娘,此時生死未卜!
還有那個帥帥的曹公子,自己進入芙蓉街道第一天結識的朋友,靜靜地臥於雪地之上!
孫耀隆滿臉悲憤,他拿起話筒,親自指揮了。
…………………………………
沒有悲喊,更沒有呻吟,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久歷宦海,縱橫警界,年屆五十的周平安還是被眼前的的慘烈攫住了心頭。
雪地上,儘是黑煙殘骸,眼前仍在燃燒的汽車發出刺鼻的氣味。
「曉雲,怎麼樣?曹雷,怎麼樣?」
蔣曉雲已經被抬上警車,曹雷,不知哪位警察把自己身年的警服脫了下來,蓋住了他的臉。
周平安臉色一沉,抬步走近曹雷,輕輕地掀開警服,那張俊俏的年輕的臉已經不忍目睹,面目全非。
公安局的幹警太多,協警也多,他並不認識所有的警員,可是卻知道刑警隊裡有位曹公子,小伙子長得那叫一個俊俏。
可是,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悄悄地離開了。
淚水,涔涔的淚水和站磅礴的大雪,交匯在他的臉上。
「噠噠噠噠——」
微沖冒著火舌,似在發出心中無限的憤怒,似在向戰友作最後的訣別,似在表達無限的挽留……
……
雪野中,茫茫大雪中,警車轟鳴,警報拉響,再次踏上征程,目標——藏米崖漁港!
整個401公路上,整個芙蓉街道以東的原野上,成了紅藍色的海洋。
山上,海里,潔白的雪野染成了紅藍色。
無數的警車在瘋狂地奔馳,奔馳於這雪國之中。
坐在桑塔娜車裡的朱弘毅已經認不清路了,大雪無痕,已經看不清來時的路,也已經看清要去的路,可是,偏偏前方又亮起了他最熟悉的色彩。
紅色,藍色,交替閃爍,交相輝映。
一盞,兩盞,三盞……
桑塔娜就如一葉孤舟,陷入了紅藍色的海洋。
「吱——」
桑塔娜劇烈晃動著,原地打轉,終於停在地雪地上。
悽厲的警報聲直擊人的心魄,無數大燈射向這孤獨的車輛,無數支槍口指向了車裡的原政委朱弘毅。
「砰砰砰砰——」
接連四聲沉悶的響聲,桑塔娜的車身一晃,頓時就象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瘓在原地。
這槍聲,朱弘毅熟悉,他也指揮過這樣的槍,擊斃過很多重犯。
這是大狙!
「朱弘毅,你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繳械投降,頑抗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威嚴的喊話穿過茫茫大雪,迴蕩在空曠的原野之上。可是等待他的卻是沉默。
「開槍射擊。」
周平安手持喊話器,大聲喊道,聲音悲愴。
無數支微沖舉了起來,此時,門,慢慢打開了,朱弘毅從車裡走了出來。
他動作很遲緩,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似的。表情也很凝重,那沉重透過指揮部的大屏幕上,壓在人們的心頭。
一眾領導都屏住了呼吸,岳文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完全不屬於自己。
「幾百支槍指著他,他插翅難飛。」阮成鋼道。
可是沒有人答話,孫耀隆也緊緊盯著大屏幕。
朱弘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