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玉山被踹火了,也被罵火了,嘶喊著就回道:「是,我是垃圾、我是敗類、我是畜牲,可你以為是我自己願意這樣的嗎?
柴簽那狗東西、一無所有,還騙了我妹妹,讓我妹妹為他撐起家業、操勞家事、撫養孩子,可他自己呢?他都幹了些什麼?!
他那樣的人就配稱作人嗎?就配活著嗎?就不是垃圾、不是畜牲了嗎?
誰規定了宰一條狗就要賠命?何況,他那種東西、連狗都不配!
宰了他、我有什麼錯?難道要我在知道我妹妹經歷了那些事之後、就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那我還是兄長嗎?還是我妹妹相依為命的大哥嗎?還配妹妹她對我這麼好嗎?!
我們兄妹倆都是庶出,從小就活的狗都不如,受盡了羞辱、挨夠了打罵。
好不容易長大了、好不容易掙扎著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日子,我們其實比誰都珍惜。
我們只想好好地活著、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可這並不表示、是個什麼狗東西都能來踩我們一腳!
在知道柴簽騙婚之後,我肺都快氣炸了。
可我去打柴簽一頓、就真的能出得了這口惡氣了嗎?真的就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了嗎?他那樣的人、做下那樣的事,就比給人兜頭潑了一盆狗屎還要噁心!
我怎麼甘心只打他一頓?換了是你呢?你會怎麼做?
何況,我妹妹還對我有著那麼大的恩情。當她有事的時候、我就要躲嗎?那我才不配叫做人、才不配叫做一個男人!更不配被她稱為一聲大哥!
是,你們看到的、是我選擇了自己保命,可你覺得就是我想這樣做的?你怎麼不替我好好地想一想:柴簽死了、我妹妹家就剩了她一個。
我若再死了,我家又要怎麼辦?我就算不為我妹妹考慮、我也要為她江巧紅一家考慮。
她有爹娘、有兄弟、有姐妹,可她的爹娘卻一直是我們奉養著的,她哥都從來就沒有管過。
不僅如此,她家的人、包括她哥,還通過她爹娘、每月來找我們要銀子過活。
你們覺得江巧紅很偉大,其實、她那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家人在考慮好嗎?
我要是死了,鋪子她能開?還是那一大家人她能養?就這江連海、還能讀書識字去習武?狗屁吧!
可我要活了,只要我活著,她江巧紅就知道,我會管她家人的,因為我對她自此就有了愧疚,我得管著她那麼一大家子人。
你以為這個帳、她江巧紅不會算?你以為、她就是白白要扛下這個殺人罪名的?」
一席話,把所有人都問住了。
每個人都不禁在想:換了是自己,會怎麼做?
打柴簽一頓?絕對出不了心中的這口惡氣。
那將柴簽一紙訴訟、告於公堂?
騙婚罪頂多徙十年。還會看在他並沒有完全疏於家庭的情分上、從輕判處。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柴簽雖然是好男風之人、雖然是以欺騙為目的娶了龐玉嬌,但在某些方面、一樣盡到了做夫君的職責,一樣讓龐玉嬌有了孩子、有了家。
而不少同好之人,就算將妻子娶回家,也不會碰對方一根手指頭,只會讓妻子守活寡。那樣的,才徙十年。
柴簽這樣的,會得到縣大老爺的理解和原諒,頂多判徙五年。再加上「內亂罪」,婚內與人私通,徙兩年,一共才七年。
這讓人如何消解得了心中之氣?
還還就真有可能、可能會
聶波套用在自己身上想了一下,癟著嘴不出聲了。
房斌卻出聲道:「楊偉和柴簽,他倆所犯的並不是死罪。龐玉山,你沒有權力擅自了結柴簽的性命。
所以,你還是得因此賠上你自己的性命,你覺得,這麼做很划算嗎?氣是出了,但賠了你妹妹、又再搭上了一個你,划得來嗎?」
「可賬不是這麼算的!」
龐玉山痛苦地道:「如果不殺了柴簽,只要他還活著,就是壓在我和我妹妹心口的一塊大石頭。
只要一想起來,我們都會活得喘不過氣。那樣的我們,也算是活著的嗎?
現在卻不同了,就算我死了,我氣出了、我妹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了,沒什麼劃不划得來的。」
房斌搖頭,提醒他道:「你妹妹若知道你是為了出這口氣、而沒了命,她得有多內疚、你想過沒有?
她會後悔不該發現、不該告訴你、該早點兒親自下手等等等等,反正就是不該拖累你,以至拖累了你全家。
這樣的她,還有可能好好地活下去嗎?還有你的家人,就像你自己說的、他們還能好好地活下去嗎?
我們活在這世上,都不是單一的,都得為家人多多考慮才是啊。
若只因自己個人的榮辱與安危、而棄家人們於不顧,才真的是枉為男兒、枉來人世走一遭了。」
房斌是真心誠意說這話的,這也算是他的有感而發。
狄映看了房斌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誠如房斌所言
第299章:情有可原、案有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