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是在做什麼?」老皇帝的眼睛眯得更狠、臉色更加陰沉。
狄映繼續笑眯眯,雙手負背就回道:「破案啊。陛下,您別想太多。那玉瓶是您很喜歡的吧?微臣給摔了。因為微臣心裡有氣,就給摔了出出氣。
您的一個新晉面首、陶公子,有氣的時候、都能摔了價值幾百萬兩的物件兒,那微臣有什麼是不能摔的嗎?
他對國朝、對百姓有何建樹?沒有被您高看一眼的時候、一個銅板他敢不敢摔?
那些可全是百姓們的血汗錢、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攢起來、交上來的。喔,他就能隨便摔,那微臣為什麼不能?
他摔就是捻酸吃醋、是使小性兒,大不了換幾套。微臣摔了、就是微臣要造反。呵,您是想讓天下人都覺得:朝臣們在您的眼裡、連個戲子面首都不如?」
老皇帝:「」
她靠進了椅背里,沉著臉不說話。
她知道這一次把狄映給氣大發了。她只在想:這次涉及到的武家人、她可能保不住。
幾息後,還是出聲道:「狄映,你應該清楚朕的打算。你用不著用這樣的法子來激怒朕。
你有氣可以摔,隨便摔,不夠的話、朕還可以允你去朕的私庫里摔。但是、朕想要的結果、你必須給。
且也只能有那一個結果、你明白嗎?」
「明白啊,但是微臣做不到啊。」
狄映不受威脅,依舊笑眯眯地搖頭。
感覺陛下的火氣就要蓬勃而發的時候,狄映才笑著繼續道:「陛下,您是有多不了解微臣呢?
就算所有人都敢不把錢當錢,微臣都不敢。因為微臣還欠著侍衛弟兄們不少銀子呢。更別說隨意摔東西出氣、去禍禍百姓們的血汗錢了。
畢竟東西沒有了、是要補的。摔完了、也還會再次被填充上的。銀子從哪來?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對不對?最後倒霉的不還是百姓們呢。
微臣真干不出來這樣的事兒。」
說著,狄映收斂了笑意,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玉片,再走上前,將碎片輕輕擱在龍案上。
再退後兩步,笑得一臉古怪地道:「這是假的。」
老皇帝想也不想地拍桌,「你在胡說什麼?這是朕的御書房,是朕一年到頭呆著的時間最長的地方。你告訴、你告訴朕,是、是假的?」
老皇帝都氣得有點兒結巴了。
「你怎麼敢說出口的?你是想讓天下人都來笑話朕嗎?」
狄映聳聳肩、攤攤手,無奈地道:「您看完再說這話啊。真的就是假的啊。」
老皇帝:「」
她就要一把抓起那塊碎玉片,就聽狄映提醒道:「噯、小心手。」
「不用你假好心!」老皇帝沒好氣地懟了他一句。
不過手上的動作、到底是頓在了半空。
蘇洪一溜兒小跑地進來、上前,捧起碎玉片、解了這個圍。
老皇帝收回手,看著蘇洪手裡的碎玉片。
蘇洪是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真正的心腹,所以這種時候能聽、能看、能進來,完全一點兒毛病也沒有。
相反的,老皇帝的心裡還在夸小洪子機靈。
蘇洪當然機靈,一見陛下在打量那碎玉片、便捻起來,讓陛下從各個角度看了一遍。
還生怕視野不清、一手還將燭盞給挪近了些。
其實不用挪燭盞的,老皇帝已經看出來了。
真的、是假的!
因為假得太明顯了。
擺在那兒的時候還好、現在摔碎了,原形就畢露了。
狄映適時出聲道:「這只是一塊普通的、白玉石雕琢而成的贗品。其外層、為了光滑如鏡、細膩溫軟,所以,塗抹了一層白臘。為防臘化、外加了一層白膠。就是粘窗紙的那種樹膠。
反正您對這些擺件兒也只是欣賞、反正進來這大殿中的人不會敢上手亂摸。反正您可能欣賞都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更不會沒事兒的就去摸一下。
就算摸,也只是感覺光滑溫軟,不會察覺出別的。就算您把它給摔了、您也不會多看碎片一眼。多安全呢不是?」
老皇帝跌坐回了椅中。
胸膛起伏、氣得說不出話。咬了咬下唇後、環指了御書房內一圈兒,再擺了擺食指。
意思是:讓狄映繼續去珍寶架上、把所有假的挑出來。
不過,在看到狄映的手、就要摸上一個一人多高的大花瓶的時候,老皇帝忍不住出聲阻止了。
「不用你摔了。你就告訴朕、陶俊飛的死、是不是與這件事有關?」
狄映聞言挑了挑眉。
他收回本來就不想再伸出去的手,走回到了龍案前,站定。
認真點頭道:「大概率是。」
老皇帝:「大概率?大概率你就、你就」
她組織不出來合適的語言了。
如果硬要她形容的話、可能就四個字:膽大包天。
狄映繞了這麼多、這麼大的圈子,又好像一直在肆無忌憚地挑釁她,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