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武承伺會本能地這麼喊。
每次登聞鼓一響,十次有五、六次,都是告他們仨的。
那薛壞義榮寵過甚,極是囂張肆意,每每出街巡遊,就會無視街上的一切,隨意踩踏、鞭撻那些擋路的螻蟻。
造成過多的死傷。
可陛下並不會治薛壞義的罪,而是會收拾他武承伺和武窮思,覺得都是他倆沒有照顧、規勸好薛壞義之過。
武承伺都怕了那鼓會響了。
怕到他都忘記了,那準備敲鼓的人、是對著他們行兇的「刺客」。
可無論他怎麼怕、怎麼喊、怎麼忘,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刺客拿起了重錘。
「別啊!!」
眼見阻止不及,武承伺雙膝一軟,就跪在了當場,一隻手遙遙地、而又絕望地伸向那邊,悽厲地大喊出聲。
「咚!咚!咚!」
回應他的是:登聞鼓發出的重重聲響,頃刻間便響徹在整個大都城的上空。
震得武承伺眼前發黑,一頭杵在地上
同樣聽到登聞鼓響聲的老皇帝,放下奏摺,嘆氣。
這又是告薛壞義的吧?這薛壞義才出宮多久?事兒就又來了
可她也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更捨不得不要。所以,對方捅出來的簍子,她還得接著。
揉了揉牙疼的腮幫子,老皇帝仰靠進椅背里,等著皇城禁衛的兵士把敲鼓的人給帶進來。
結果,人被帶進來的時候,把皇帝給嚇了一大跳。
那麼個青青紫紫、肥肥腫腫的是
她那壯得像牛的薛壞義?
那兩個臉上還印著鞋底子印的是誰?武窮思?武承伺?
喲,那個被押著的,長得高大、精壯,又俊得不像話的是誰?
女帝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個五官英挺、劍眉星目,看起來非常乾淨又俊朗的年輕人身上。
擺手示意禁衛軍將人給放開,再和顏悅色地看向對方,溫和地問道:「是你敲的登聞鼓?有何冤情,可向朕一一訴來。」
一見到陛下、張嘴就想嚎一嗓子的薛壞義:「嗝!」
本來等著接受陛下雷霆風暴、縮著脖子跪在地上的武窮思、武承伺:「」
彭涼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迎著陛下的目光,大步上前,單膝跪地,抱拳便道:「末將彭涼,原左武威衛小將校尉、後為吏部尚書張枷福之貼身護衛,拜見陛下,願陛下青春永駐、龍威震天、萬歲萬歲萬萬歲!」
「哎喲喲,瞧這張小嘴兒會說的,起來起來,站起來把事情說清楚嘍,朕一定給你個公道。」
那最後的兩句祝福詞,可把皇帝陛下給聽了個心花怒放。
尤其是那龍威震天四個字。
皇帝最大的心病,就是唯恐自己的帝位得不到民之承認、天之承認,不能是真正的天龍之命。
這下聽到,感覺渾身都舒泰了。
趕緊招呼了人起來,還不知道有什麼事呢,已經許諾下還人公道。
彭涼聞言,劍眉微挑。
心裡卻是對狄大人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分。
站起身,揖手行禮後,朗聲說道:「陛下,末將自跟著張大人以來,克己盡忠、死而後已。
今日也是奉張大人之命,對薛師傅、兩位武大人小懲大戒了一番。
敲登聞鼓只因他們對末將窮追不放之故。
張大人也交代了末將:若是可以,能得見龍顏的話,就將薛師傅等人在街上橫行無忌、枉顧人命的事情說出。
請陛下明鑑!」
果然還是薛壞義三人的事情啊。皇帝看到彭涼好顏色、好身形引起的好心情,又沒了。
一時間,只覺得堂下那跪著的三人,更被彭涼比了個啥也不是,看都不耐多看一眼。
她側了側身,望向龍椅側後、恭敬肅立著的蘇洪。
開口道:「去吧,宣張枷福進宮見朕。另外把那三個先帶下去,好生處理一下。身為朝廷命官,這番行狀,豈不丟臉?」
被那三人、尤其是比豬頭還慘的薛壞義的樣子、給引得一直強憋著笑的蘇洪,趕緊應了,讓小太監將那三個給扶了出去。
皇帝則瞥了蘇洪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自己也想笑,就是怕有損龍威。
等那三人被帶下去了,頓時就覺得整個御書房都敞亮了不少。
再坐正了身子,望向彭涼。
眉目帶笑地道:「現在沒外人了,可以說說你的真正目的了吧?那張枷福在朝中坐官日久,那就不是個心氣兒有多高的人
嗯和薛壞義他們也差不多是同一類人。
你別當朕眼瞎心盲。張枷福突然派你跳出來、去招惹薛壞義他們,目的絕不僅僅只是為民請冤。
說出你真實的目的,別撒謊,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而感受到來自陛下威壓的彭涼,內心裡則是再給狄大人加了一分。
然後,就坦坦蕩蕩的將如何被張枷福拋棄、還被其給屠了全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第二十四章:坦白從寬